季遐年忽然出声打断了陆子涵的自言自语。
陆子涵一怔。
就在这一瞬间,季遐年猝不及防地伸出手,用同样的动作扣住了陆子涵的脖子,同时他调用自己的力量,准确地分成两处点住了陆子涵脖颈上的变异核脉络。
没有疼痛感,但是那一瞬间陆子涵却觉得毛骨悚然。
——他看到季遐年的眼珠周围,不知何时生出了一层浅浅的雾蓝色。
那是什么?
陆子涵的大脑里才刚冒出了这个疑问,紧接着下一秒,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从最深处,或许是骨骼、或许是神经,连通他身体的经脉被人绷紧了、扯直了,把他每一个关节都固定住了。
他无法动弹。
甚至连声音也没办法发出来。
无名的恐惧如蛇虫爬上了皮肤,陆子涵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季遐年,宛如在看着一隻恶鬼。
「你,在……」
「嘘。」
季遐年打断陆子涵艰难挤出的破碎声音,「我需要集中注意力,毕竟你这么不配合。」
陆子涵听不懂,但大脑里的警报却震响在每一个神经末梢,他整张脸憋得通红,艰难而固执地从喉咙里挤出支离破碎的音节。
「放过,我……求,求……」
「你刚才怎么没想过放过我,放过迟晟,放过安姐他们呢?」
季遐年抬眸,诡谲的蓝色眼睛倒映在陆子涵满是恐惧的眼里,像是一簇引路的鬼火。
「其实你很幸运,99.8%的人在变异后会出现局部器官硬化现象。但像你这样快速形成完整变异核脉络的人很少,如果你只是安分守己——就像你这几年做的一样,那你或许真的会拥有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和地位。
「可惜垃圾始终是垃圾,就算把机会摆在了你面前,你想到的也只是怎样把它也变成垃圾。
「当然,你也有可取之处:如果你没这么快形成变异核脉络,我还不知道上哪儿找你的变异核呢。——行了,放轻鬆,不会死的。」
季遐年把视线重新挪回陆子涵的脖子上,他的视线穿过陆子涵的皮肉骨骼,凝视着深处的蓝色脉络。
然后他补完了刚才的那句话,「至少不会现在死。」
陆子涵骤然瞪大了眼睛,但他根本来不及做什么。
就是一瞬间的事情。
他感到有一隻无形的手穿透了他的皮肤和肌肉,深入到了比血管和骨髓还要深的地方,抓住了等同于他生命的存在。
接着拉扯、撕裂。
陆子涵疼的眼前一片漆黑,但他的脑海里却清晰地在告诉他——完了。
完了。
破坏往往比修復和引导简单太多,但要大范围的、儘可能多的破坏,却也是耗费精神力的一件事情。
季遐年鬆开手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、唇色发白,一副随时会倒下的模样。
但他看着陆子涵的脖子,眼里却噙着笑。
——陆子涵脖子处的脉络断裂,分散成了一截一截,并且每一截都被拉扯出了长长短短的刺。
乍看去活像是戴着一个荆棘做成的蓝色项圈。
就在这时候,房门忽然被人打开了。
砰!!
房门撞在墙上弹起,接着被人重重按在墙上,发出第二次的闷响。
陆子涵被这个声音震回了神,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身体终于可以自己掌控。他只是瞟了一眼门口的方向,顿时脸色煞白,想要收回放在季遐年脖子上的手。
然而已经晚了。
苗小草跟安若山几乎同时出声。
「你在做什么?!」
「哇!小白脸你放开我爸爸!!」
砰——!
陆子涵根本没反应过来,他就看到那个娇小的小丫头跟头牛犊子一样衝过来,然后他腰间一真剧痛,整个人倒飞出去,再回神他已经趴在了地上,眼前一阵阵发黑,除了倒气什么也做不了。
季遐年也被苗小草旋风颳得踉跄了两步,好在安若山伸手扶住了他。
张银珠几人也跟着走了进来,她关切地抬头看着季遐年,整个人气得直发抖。
「这怎么,怎么……」
「妈,我没事。」
季遐年的声音有些哑,但并不是被陆子涵掐的,而是因为消耗过大,累的。
但张银珠哪里知道,她的眼眶都红了,转身在房间里四下环顾,然后忽然走到门边拿起一个装饰用的铸铜鹿头就要朝陆子涵走去。
季遐年见状,忙拦下来,「妈,妈,我真没事。」
现在的社会秩序还没崩溃,张银珠这一下要砸下去,那可还得进派出所一趟。
张银珠还气不过,挫着牙道:「哪有在自己家还被外人欺负了的道理?我今天,今天非得让这王八蛋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!」
季遐年:「……」
季遐年对安若山使了个眼色,又叫了苗小草,可算把张银珠给摁住了。
安若素的脸色也相当难看,她满是歉意地对张银珠说:「张姐,这事也是我的不对,你看看要怎么——」
「没你的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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