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她跟在宁王妃身边学着管家事,对这些帐目也十分清楚,两人都知道她过目不忘的本事,要代替紫鸢收好帐,这本身不是什么问题。
欧阳昭明沉着眸光,原本以为让宝意扮作紫鸢,在府中顶替她,一是可以不引起众人的恐慌,二是她顶了这个身份也换作是保护她。
这样一来,哪怕那些东狄人在暗中转变了目标,也绝对想不到顶着他们这个钉子面孔的人就是宝意。
月重阙同紫鸢交流的手段是蛊虫,而宝意身上没有蛊虫。
她不会收到那些信息,也不会被驱使着走到月重阙定的地方去。
但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。
见他在沉吟,谢易行面沉如水地道:「我父亲跟母亲现在还不知道宝意失踪的事。」
宁王跟宁王妃的关注点都在紫鸢身上,现在全城在捉拿一品阁的余孽,风声鹤唳,各府都忧心忡忡,怀疑自己府中是否混入了东狄一品阁的人,对监察院的搜查前所未有的配合。
紫鸢这样一失踪,宁王跟宁王妃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东狄人对她下了手,把她掳走了。
作为宁王妃身边的大丫鬟,她知道的事情比所有人都多。
找上她,是个明智的选择。
谢易行说完,又看向欧阳昭明,问他:「我方才去兴隆钱庄,你的管事说你在这里,你来观星楼做什么?是已经找到了反向追踪的办法吗?」
听了他的话,欧阳昭明抬眸看向他,说道:「对,两位大人今日已经拿出了反向追踪蛊虫的办法,钦天监的观星楼是京城的中心,我上去追踪那位新任阁主的下落。」
那他追踪到了吗?
看着欧阳昭明的神色,谢易行已经猜到了结果。
他目光一沉,如果宝意失踪之事跟月重阙扯上关係的话,那事情就会变得更加复杂。
从她失踪,到他们发现,中间的这段时间,对方很可能已经把她带离了京中。
但怀着最后一丝希望,他还是问了:「找到他在哪里了吗?」
欧阳昭明没有对他说谎:「没有。」
听到他的回答,谢易行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马车继续前进,离宁王府越来越近。
入夜之后,本应安然的宁王府现在却不怎么宁静。
在马车行进微微的摇晃中,欧阳昭明忽然道:「他应当是今日走的。」
这句话一说完,他就抬手在车壁上以固定的节律敲击了两下。
谢易行听到马车的一角发出机括的声音,随即这牢固的车壁上出现了一个窗口。
听到声音,从后面策马赶上来的侍卫来到了窗边,弓低了身体,看向坐在窗边的欧阳昭明:「大人。」
「立刻带人去城门,排查从今天上午开始到城门关闭,从城门出去的人。」欧阳昭明抿了抿唇,看到他这个表情,就知道欧阳离习惯的那个动作是从谁身上学来的,「缩小搜寻范围,重点放在四人组合上,两男两女、三男一女、三女一男,年龄不定。」
他的属下记下他的吩咐,立刻应了一声「是」,就在长夜中策马而去。
马蹄迅疾,由近一下子就跑到了极远处。
车壁重新合上,车厢再次变回了密闭坚固的样子。
他的计划不应该有任何问题。
在那些环节中,也没有哪一个会将他们已经动手,想要来个瓮中捉鳖的信息泄露出去。
但谢易行带来宝意失踪的消息,就将缺漏的这一环补上了。
欧阳昭明笃定,月重阙就是遇见了她,洞察了她的伪装,才意识到了他的钉子被拔除的事情,也意识到了钉子被拔出的时候之所以没有惊动到他,是因为欧阳昭明直接抛弃了那些虫子所寄生的外壳,单独取出了蛊虫。
他有办法取出蛊虫,难道不会再想办法反过来追踪他吗?
母蛊对历任一品阁阁主来说都是十分重要,不能轻易放弃的东西,他们通过蛊虫能够操纵许多至为重要的人,更能够通过这样隐秘的办法传递出消息去。就像他先前在宫内,用自己的人跟容嫣公主双重地设了那么一个局。
既然月重阙不可能将自己身上的母蛊转移出去,那京城对他来说就不是久留之地。
见到欧阳昭明的举动,谢易行也联想到了这一点。
宝意竟然是被一品阁的新任阁主给带走的,欧阳昭明手上的工具还追踪不到他。
此刻,谢易行只感到无比后悔,当初就不该答应他让宝意来顶替紫鸢的身份。
从白天到现在,他们已经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,中间定然会再改变伪装、改变路线,欧阳昭明派出去的人能够追上他们的机率很小。
谢易行开口道:「如果宝意有丝毫闪失——」
他的话还没说完,欧阳昭明就道:「不会。」
两人对峙着,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。
欧阳昭明道:「她不会有危险,起码现在不会。」
他的话音落下,马车就停了下来。
刚刚马车一阵疾驰,等快到宁王府的时候才开始减慢速度,到这个时候停下,坐在车内的两人仍然是抑制不住地向前微微倾了倾身。
「义父。」
欧阳离的声音在外面响起,说道,「宁王府到了。」
欧阳昭明对谢易行说:「要跟我算帐以后再算,先去见宁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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