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到碑谷,就是暗门的主场,任凭她夏枫三头六臂,哪怕有九条命,也不可能在毫无情报的情况下于悬崖峭壁上逗留,更别提找到碑谷的入口。
思及此,众人长吁一口气。
这多日,何子秋颠沛流离,吃喝极少,脸又快速瘦削下去,他双脚还未着地,便被一把拽住,猛地往山崖下一掷。
「你们做什么——」
他倾身而下,瞬间失重。
谁知这群人也接二连三纷纷跳下,于空中接住他,脚落山石,凭藉这小小的力再次跃起数十个来回,颠得何子秋脸色铁青。
待何子秋意识渐渐清晰,他嗅到一股浓烈的混合着水汽的霉味,若深吸一口,鼻翼都是湿润的。
他抬起头,望见一排排交错的楼梯,或木製架空而建,或依山洞走势而建,木条与木条的连接方法与尘巢如出一辙。
尘巢的恐惧忽自大脑萌生而出,蔓延全身。
那些血腥的,黑暗的过往再次占据鰲头。
何子秋忽然挣扎起来,他撞开一个暗卫想逃,却被对方狠狠拽回来:「老实点!」
「你们掳走我,贤王不会善罢甘休的。」相比当初,何子秋此时有了几分底气。
众人相看一眼,哈哈大笑。
「我们自知贤王的厉害,怎么敢把你放在外面。」
「小奴隶,你可知道什么是『碑谷』?」
何子秋神色一凛,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:「不知。」
「碑谷,」那女子在他耳边转着嗓音道,「是擅闯暗门者的乱葬岗。」
「哪怕当年,号称天下第一轻功的『雨上飞』,也殒命此处,那贤王即便武功盖世,不熟悉这碑谷断崖,也得身死江中!」
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!再者,就算那贤王武功高强以一敌千又如何,我暗门那么多高手,还不能了结她?」
此话激起了何子秋一身的反骨与逆毛,他蓦地抬头朝女人「呸」了一口:「你竟敢瞧不起贤王。」
「哎哟,」那女人表情暧昧起来,往脸上一抹,「这小奴隶,还挺护主。」
「赶紧压了手印办了,以免夜长梦多。」
暗门有一规矩,杀人要按手印以示证明。
众人考虑到夏枫的厉害,路上一步都不敢耽搁,生怕身死门外,便只能硬着头皮把何子秋带回门,按完手印迅速处理,饶是她夏枫追过来,也入不了暗门。
再者,她们兵分三路,夏枫哪里知道她们的目的地。
一女杀手掏出羊皮纸和印泥,往何子秋手上一摁。
「这是什么东西?」她倏然一顿,从何子秋的指甲缝里发现一块白酥。
她强硬得按住挣扎的何子秋,一巴掌扇了过去:「说!你做了什么!」
何子秋恶狠狠瞪向她,轻蔑得站直身子,反手想甩她一拳,被她一掌接住:「我给夏枫,留了许多痕迹。」
雨下了多日,天空好不容易放晴了。
阿罗命人稍微打开窗户上的藤蔓,驱着轮椅停在窗后,沐浴着阳光。
一隻信鸽扑闪扑闪翅膀归来,瑟缩着小毛头,停留在桌边。
她捧起来仔细观察,确认是早前放出去寻找路人甲的那隻,那张有她亲笔的纸条,已不知所踪。
据她所知,路人甲若看了任务,就等于是接了,算算日子,若完成了委託,也该回门答覆领赏了。
不一会儿,有下人敲门。
「进。」
一女杀手木着脸走进来,恭敬跪下:「门主,甲庚小队接了任务,方回碑谷。」
「嗯,甲庚小队?什么大任务。」悬着的一颗心好不容易放下来,阿罗悠然端起桌上的茶杯,牛饮一口热茶。
「往贤王府掳走名叫何子秋的奴隶,并伺机处死。」
「噗——」
一口茶喷了一桌子,阿罗猛烈得咳嗽起来,好似要把肺咳出来。
她瞳孔骤缩,猛地把茶杯扫落在地:「谁发的任务!谁允许你们接的!」
「门主赎罪,是首座亲自发的任务。」
「师父?」
「首座说,即便夏枫寻到了碑谷也无妨,路人甲会来的。」
「可路人甲还没来呢!」
阿罗又气又怕,残废的下半身就差激动地站起来,创造一段医学奇蹟。
「甲庚小队回来了?人呢?!」
「正准备处理那个奴隶。」
轰隆!阿罗的内力轰然而出,差点把女杀手吹飞:「还把人带回来了?你们他娘的是活腻了吗!」
「可是……」女杀手十分不解,「可是我们在碑谷啊,饶是那贤王十八般武艺,也进不来啊。」
「你是没见过强者吗?!」阿罗一声怒吼,无力地扶额,「蠢货,给我滚!」
「那,要不要叫她们把人先带上来……」
「不要!带远点,别让我看见!」
女杀手吃了憋,表情十分难看,她淡淡应了一声,只觉门主自从从尘巢回来就极容易小题大做,一听到「枫」和「贤」,就当场跳脚。
可能是神经衰弱吧。
她摇摇头,觉得门主再这样下去,怕是活不了几年了。
阿罗怕得不行,怕得腿都在抖。
是的,她上身在狂抖,带动了瘫痪的腿。
要不然,把甲庚小队全部供出去算了。
师父也一起供出去好了,去你娘的师徒情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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