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日,㪙首正在房中作绘画,忽听见象与父母吵闹之声。㪙首蹑手蹑足走过去窃听,只听见象说道:“父母因儿子不孝,杀死儿子,照例是无罪的;即使有罪,亦绝不至死。父亲!你就承认了,有什么要紧呢?”他母亲说道:“从前原想不牵涉你在内,所以那样做,求个泯然无迹,不想他神通竟有这样广大!现在除出这样做之外,真无别法。事体发觉了,求你承认承认,你都有如此之难!难道你真个眼睁睁看我们母子两个去抵罪么?”
隔了一回,瞽叟道:“是了是了!我承认,我承认。”㪙首方想再听,但觉里面有脚步移动之声,深恐有人出来,慌忙退回原处,暗想:“这次又不知道要施用怎样的毒计,想来总要比前两次的毒。二哥二哥!你真好苦命呀!”继而一想,“我既然知道了,总须设法探听,以便救护才是。”自此之后,㪙首遇事留心,随处察看,但亦无迹可见。
一日,忽见象叫人买了两瓮佳酿回来,这是从来所未有的事,㪙首觉得有点古怪。次日,舜和二女来时,㪙首乘便与兄嫂做了一个眼色,又目视酒瓮,舜等会意,旋即归去。舜想到父母这种待遇,禁不住又号泣起来。二女劝道:“如今哭也无益,总须赶快预备,以尽人事。照刚才小姑的意思,怕的是酒中置毒,那么怎样呢?”大家想了一回,女英忽然道:“百草花丸可以解百毒的,有在这里。”舜问:“怎样叫百草花丸?”娥皇道:“当初我父亲有一个臣子,叫赤将子舆,他是几百岁的仙人,专食百草丸,不食其余烟火食。有一年,我父亲到南方去巡守,与老将羿等中了三苗国的蛊毒,一病几殆,幸亏这百草花丸治好,因此我父亲极相信它,就请赤将先生将这丸制了无数,分赠各人,以备急需,所以我们都有的。”说罢,就进内去,翻箱倒笼,寻了一大包出来,打开一看,香气扑鼻。女英就劝舜先服一点。舜道:“这种药,大概是中毒之后,再用它去解的。此时并无动静,服它何用?”娥皇道:“服了好。横竖这百草花丸是有益无损的。”舜于是就服了些。
凑巧象跑来,对舜千不是万不是的赔罪,并且说:“从前种种,都是做兄弟的荒谬,如今觉悟了,特诚备了些酒肴,务请二哥去赏光赏光。”舜听他的话语虽如此说,而眼中时露凶光,笑容之中亦微带点狞恶,料想他绝不怀好意,便辞谢道:“三弟!你何必如此客气多礼。我今日略为有点不舒服,刚才正在此吞丸药呢,心领谢谢吧。”二女亦帮同推辞。象道:“今日之事,不仅是兄弟个人的意思,父亲母亲都同意的,叫我专诚来请呢!父亲母亲此刻都等着,如果二哥身体不适意,略为坐坐,少吃点亦可。”舜见他说到如此,不能再辞,只得说道:“既然如此,三弟,你先行,我就来。”象大喜而去。
这里舜连忙再将百草花丸吃了些,别了二女,匆匆就至父母处。只见筵席已摆好,他后母和㪙首正在一盘一碟的搬出来,象亦在那里帮忙。舜看了,非常不安,说道:“母亲、弟、妹太辛苦了,儿自己来搬吧。”他后母笑眯眯的说道:“你兄弟气性不好,欢喜恶作剧,几次三番的戏弄你,我和你父亲知道了,非常生气,责备了他一番,他自己亦懊悔了,所以特地备点酒肴,请你吃吃,请你对于以前种种千万不要介意,原谅他年纪小吧。兄弟如手足,总以和气为主,你说是不是呀?”舜听了这番话,尤其觉得不安,说道:“儿绝不介意。三弟人是很好的,不过一时的错误罢了。母亲请坐,儿自己来搬。”说着,一径走到厨房里,这是舜平日在家所操的恒业。
迎面遇见㪙首,捧了一盘鱼出来,舜看她愁眉深锁,眼有泪痕,知道她正在为自己而担忧,心中又是伤心,又是感激。㪙首看了舜,故意装作不见,一脚踢在舜足上,嘴里轻轻说了“留心刀”三个字。舜陡然一惊。到得厨下,象亦随后跟来,说道:“二哥请坐,何必客气呢!”舜道:“没有母亲做了再搬给我吃的道理,我一定要自己搬的。”说着,就亲自搬了一盘肉出去。到得门边,瞥眼一看,只见门背后亮晃晃似的有两把刀在那里。舜看了,心中倒反稍稍安了一点。
原来舜所虑的,就是酒肴中下毒是无可逃的;如用刀来,那就有可逃的方法了。当下父子兄弟母女五人共席,瞽叟是目不见物,待人喂哺的,不过口中劝饮。象和他母亲,更不住的轮流替舜斟酒,干了一杯,又是一杯。舜屡屡告辞,象和他母亲仍旧不肯歇手。瞽叟亦不时的说道:“舜儿!你会饮,多饮几杯。母亲的美意,你哪里可以不饮呢!”舜只得又饮了几杯。
从午间起,直饮到日色平西,舜不知道饮了多少酒了。舜虽则有百觚之量,但是二百觚已不止了,只因知道大祸临头,心中兢兢,所以虽则醉了,尚不至于露出醉意来。后来㪙首看见母兄心怀不良,有灌醉舜的意思,乘个不备,走到后面,私下将瓮中之酒倾去了不少。象来看时,酒已干了,但看舜仍旧没有醉意,而且精神奕奕,谈笑风生,与平时一样,不觉又恨又气,蓦地走出去,从门背后取出两把刀,说声:“我总是如此,就和他拼了命吧!”正要闯出去,适值他母亲亦走来,想和他商量。㪙首趁此以手作势,叫舜赶快逃。舜会意,急忙起身,也不向老父告辞,踉踉跄跄的往外便走,只觉得头重脚轻,身不自主,勉强镇定,急行归家而去。
这里象与母
点击弹出菜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