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文命乘了跷车,径渡弱水,低头下视,但见涛浪滚滚,无风而洪波百丈,真可谓险极。不一时,到了蓬莱,跷车降在海边,只见其水很浅,水中有细石,如金如玉,极为可爱。大鵹道:“这是仙者服食之一种。”文命下车之后,和七员天将及三青鸟使径向山中走去,但觉和风丽日,淑景韶光,说不出的一种仙界气象。最奇怪的,一路飞禽走兽所见尽是白色,不知何故。大鵹道:“这座蓬莱山,一名防丘山,亦叫云来山,高约二万里,广约七万里,属于西方,所以感受金气,尽成白色,但是里面也不尽如此。”
正说之间,文命忽见对面山上金雾弥漫,金雾之中,楼台宫殿,窗户洞开,不可胜计。隔了一回,金雾减歇,房屋依然而窗户皆不见,仿佛如房屋之后面一般,甚不可解。大鵹道;“此地名叫郁夷国,是蓬莱山之东鄙,群仙居于此者不少。在山上所筑的房屋皆能浮转低昂,忽而朝南,忽而朝北,忽而高,忽而低,没有一定,亦是仙家行乐之一法。”文命道:“此山共有几国?”大鵹道:“只有两国。此地东方叫郁夷国,山之西鄙还有一个含明国,此外没有了。”文命道:“国中有君主么?”大鵹道:“不过一个名目,如下界之某乡某邑而已,并非一个国家,无所谓君主。”
又走了一程,只听见远远有钟磬之音,夹着笑语之声。文命举头一望,只见前面又隐起云雾,云雾之中隐隐都是大竹,那钟磬声、笑语声似从竹中出来。文命走到竹丛之中,只见有许多道者在那里拍手笑乐,穿的衣服都用鸟毛缀成。细听那钟磬之声,原来是风吹竹叶,互相撞击而成。竹的枝叶有的直垂到地,地上有砂砾,其细如粉,风吹过来,叶枝翻起,将那细沙一拂,细沙扬播,扑面沾身,远望过去,如云如雾,实则并非云雾。有几个仙人当风定的时候,故意将那叶枝推动,拂起细沙,弄得各人身上都是沙尘,因此以为笑乐。神仙游戏大类儿童,亦不可解之事。看见文命等走近,大家方才止住。文命细看那大竹,叶青茎紫,有子累累,其大如珠,无数青鸾集于其上。少鵹道:“这是仙竹,名叫浮筠之簳(1),非凡间所有。”
出了竹林,大鵹告诉文命,刚才那些仙人都是含明国人。他们缀鸟毛以为衣,承露而饮,常常登高取水,与此地郁夷国的仙人不同。他们的房屋以金银苍环、水精火藻造成,亦比此地富丽得多。文命道:“那鸟毛华丽之至,是什么鸟?”大鵹道:“有两种异鸟。一种名叫鸿鹅,其色似鸿,其形如秃鹙,腹内无肠,亦无皮肉,羽翮皆附骨而生,雌雄相眄则生产。还有一种在南方,名叫鸳鸯,其形如雁,常飞翔于云际,栖于高岫,足不践地,生于石穴之中,万岁而一交,则生雏。雏生千岁,衔毛而学飞,以千万为群,推其毛长者高翥万里。假使下界国君圣明,天下太平,它们就到他郊中来翱翔一转。这两种鸟的毛,仙人最宝贵,所以缀而为衣。”
文命道:“此外奇异的动植物想必甚多。”大鵹道:“多着呢,有一种大螺名叫裸步,背了它的壳而露行,气候一冷,它就仍入居壳中。
它生下之卵,碰着石头则软,人去拿则立刻坚硬。下界如有明王出世,它亦会浮到海滨来献祥瑞。又有一种葭草,其色殷红,可编为席,温柔异常,仙人榻上多用之。”
正说到此,忽见一个道者上前向文命拱手道:“足下是下界的崇伯么?”文命慌忙答应道:“是。”那道者道:“此山乃太上真人所居,某奉太上真人之命,说足下要觐见天帝,如今天帝已往钟山,请足下到钟山去,不必前进了。”文命听了,唯唯答应。那道者亦不多谈,飘然而去。
青鸟向文命道:“既然太上真人如此吩咐,我们就往钟山去吧。”文命道:“某记得钟山在峚山之西,从前先帝曾经去求道过的,那么我们须回转去了?”大鵹道:“不是不是,那个是下界的钟山,这个是上界的钟山,大不同呢。”文命道:“上界的钟山在何处?”大道:“在昆仑之北、北海之子地,隔弱水之北一万九千里,我们向北去吧。”于是文命再上跷车,天将和青鸟使伴着,向北而行。
足足走了半日,忽见前面高山矗天,少鵹道:“到了到了。”一声未了,跷车已渐渐落下,降在平地。文命下车,四面一看,只见此地景象又与蓬莱不同。蓬莱纯是仙景;此山则幽雅之中兼带严肃之气,玉芝神草、金台玉阙,到处皆是。但是天帝在何处呢?正在踌躇,有一羽士过来问道:“足下莫非要觐见天帝么?尘俗之人,凡骨未脱,天帝不可得见。天帝赐汝宝文大字,令汝到蓬莱,又到此地,早已鉴汝之诚。汝此刻总算志愿已达,一切容某代奏吧。”
文命听了,不胜怅然,便恳求道:“有上仙代达愚忱,固属万幸,某不胜感激,但是某数万里来此,天帝虽然不可得见,而仪式却不可不备。请上仙随意指定一个地方,令某得举行一个仪式,那么区区之心,才算告尽,不识上仙肯允许否。”那羽士笑道:“天帝之灵,无所不照,凡是世间人的一念一虑,天帝无不知之,本不在表面的仪式。但汝是凡人,以仪式为重,我就带汝去吧。”说着,在前先行,文命等紧紧随后,渐渐上山。
那羽士向文命道:“此山高约一万三千里,最高处名叫四面山,方七千里,周围三万里,是天帝的宫城,天帝就住在上面。四面山的四面,各有一山,东面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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