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文命等越过赤道,经过北户孙,南到沸水漂漂九阳之山;回转来,经过裸民之国,再到赤道之下,却是寿麻之国。那寿麻之国非常炎热,亦是日中时正立而无影、疾呼而无响的。据他们人民传说,他们的老祖宗不是此地人,生在南极一个地方,名叫南岳,娶了一个州山氏的女儿,名叫女虔;女虔生了一个儿子,名叫季格;季格的儿子就是寿麻。当寿麻在世的时候,所居的陆地发生变动,渐渐沉没下去,幸亏寿麻那时早有防备,率领了他的家属、亲戚、邻里,乘船向北逃生,到得此地,虽然气候恶劣,但是得保性命,总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。后来过了几年,再去探访原住的陆地,已不知去向。那陆地上所有的人民亦不知生死存亡,想来都随大陆而沉没了。(现在印度洋中心有来牟尼亚旧国,西人谓为人类发源之初地,自上古时沉没者也。)于是大家佩服寿麻,感激寿麻,就推他做此地之君主,所以叫寿麻之国。
文命既然探得这段历史,又访问那大陆沉没的年份,他们却不能有正确的答复,以时间约略估计,大概与中国洪水发生的时候差不多。中国有这种大变,海外亦有这种大变,真可谓全世界的奇变了。
文命等从寿麻之国再向西北行,经过两个奇异的国家。一个叫结胸国,那些人民胸前个个有一块大骨突出,从衣服外面一看,仿佛都是怀抱重宝似的。一个叫贯胸国,那些人民当胸开一个洞,直通到背后,所以他们的衣服很特别,前胸后背都有大洞。贵族人出门时不用车舆,就叫两个人拿一根竹木从洞中穿过,抬之而行,真是奇异至极。据他们说,黄帝五十九年,他们的老祖宗曾经到中国去朝贡过,后来又入贡过,久已企慕中国的文化,所以这次对于文命等非常欢迎。文命细细考察,他们的饮食起居一切都与常人无异,有些地方颇有中国之风,想来是羡慕中国,归来仿效的。
文命等接连经过这两个地方,不觉都发生一种感想,就是天的生人太不平均了,结胸国的人胸前何其实,贯胸国的人胸中又何其虚,假使两个互相调剂,岂不是完全无缺的一个好人么!
之交笑道:“世界上人的心都是厌故喜新,好奇怪,恶平常。就是大圣人女娲氏,亦免不了这个习气,所以她在那抟土为人的时候,既然已经抟了无数寻常的人,少不得有点厌了,所以就将那些剩下的土随意抟抟,因此怪怪奇奇,无所不有。既然抟了一个极大的大人,当然再抟一个极小的竫人;既然抟了一结胸的人,当然再抟一个贯胸的人。阴阳奇偶、盈虚消息,这是一定之理,无所谓奇怪呢。”说得众人都笑了。
文命道:“之交的话虽则滑稽,实则亦有这个理。我看或者还是太真夫人所说恶神派中第三类变的把戏,亦未可知。我们再走过去,怪怪奇奇的人恐怕着实有呢。”
当下大众离了贯胸国,就到交胫国,亦叫交趾国,亦叫交股国。那些人民周身有毛,身长不过四尺,两足之骨无节,卧下之后,非互相扶助不能起立;走起路来,两脚又须曲戾相交而行,非常不便,真是个可怜的人民。
过了几时,又到了一处,但见万山盘郁,林木森森,只见海滩上停泊着几只独木船,船中有许多人正在那里整理无数竹筒,不知他们何用。文命等就过去探问,那船中人答道:“这是捕捉枭阳用的(枭阳就是狒狒)。此山之中枭阳甚多,常要出来吃人,所以我们就叫它枭阳国。捉住了枭阳之后,它的肉既可以吃,又可以为民除害。”文命道:“枭阳是怎样一种猛兽?你们捉它,何以要用竹筒?”那船上人道:“我此刻没有功夫和你们说,你们如果胆大,不怕死,跟了我们去看就是了。”一面说,一面仍整理他的竹筒。
文命不便再问,只好呆呆地看。但见他们将竹筒整理好了,每人两臂上各套一个;套好之后,又屡屡移上移下,大约要使那竹筒光滑之故。那些人既将竹筒各套在臂上,随又打开一个包袱,内中都是钉凿,那些人又各取了些,遂纷纷上岸,一直向山上林中而去。
文命等要观其究竟,都紧紧跟在后面。但见那些人进了林中,把嘴唇撮起,长啸了几声,陡然之间,林木之中蹿出六只怪物来,都长约丈许,披发垂地,似人非人,黑身、人面,浑身是毛,脚是反的,嘴唇拖下非常之长,向那些人直扑过去,顿时每个人的臂膀都给它们捉住。伯益大惊,正要叫天地各将去救,文命摇手止住,轻轻说道:“且慢且慢,看他如何。”但见那枭阳捉住了人臂之后,并不就吃,先张开大口狂笑起来,似乎极得意的模样。其初口大盈尺,其红如血;笑到后来,长唇翻起,把鼻眼都遮住,直盖到额角之上。那些人乘它不见,急将两臂从竹筒中抽出,立刻用钉凿将它的长唇钉牢在额角上,使它不得翻转,那个手法之敏捷无以复加,想来是向来练习惯的。钉过之后,随即退向林中躲避。这时那些枭阳额上既受重伤,眼睛为嘴唇所遮,不得看见,手中捏着两个竹筒,还当是人,死也不肯放松,急得狂叫狂跳,乱撞了好一阵,有些触着林木而倒,有些力倦而自倒。那些躲在林木后面之人看到它们倦了,就从身上取出一捆大索,上前将枭阳一个一个捆起来,拖了要走。
不料此时山上林中又有一大批枭阳赶到,约有三四十个。那些人见势不妙,丢了捆缚的枭阳,翻身就逃。大批枭阳紧紧追赶,那些人纷纷爬上树木,转瞬直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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