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许我死……
身,在油锅上煎熬;心,却在冰窟里浸泡。离凤的质问听来就像是在哀求:“为什么?”
“不为什么!”她的语调僵硬又傲慢。
眼泪在热烫的腮边一滚,便融化了。
云瞳高高在上,看着离凤,看着他嫩红的唇在抖,看着他黑长的睫毛在颤,看着他美丽身躯上每个干渴的毛孔都在渴望自己雨露的滋润。可他偏偏要说:“我这个死法,让你丢脸了?所以……”
她猛地伸指压住了男人的唇。“如果你不是来伺候元服的,我大可随便把你丢给什么人……”
离凤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,想说什么,却是濡湿了那根抵在唇间的长指。
“唔……”
他就像个漩涡一样,有着难于抗拒的巨大吸力。云瞳只觉胸口躁闷,手已拉开了自己的衫带。
“不要在这里……”离凤仅剩了最后一丝清明:“求你……”
“什么?”云瞳闻言手下一停:“不在这里,你说换一间屋子?”
“离开相府……”离凤强睁着迷蒙的眼,仿佛听见小黄鹂在青叶间吟唱动人的诗篇,不禁又是泪如泉涌:那顶帐子是爹爹的遗绣,常年收在母亲寝房箱中,府中各处挂着很多仿样,也包括自己的闺房。如何能在这里?这里是他的家啊……
“离开相府,哪里,都可以……”
……
三月与六月正在廊下闲话:“你说,主子怎不叫追那个小贼去啊?”
“反正不是怕耽误了洞房……”
三月忍不住哈哈大笑,忽见云瞳自屋中出来,怀里抱着一人,紧裹大氅,秀发倒披,似乎就是那个元服小宠。
“主子?”
“备马。”
“啊?”两人一愣神的功夫,云瞳已从她们面前急速掠过。
“怎么回事啊?”
云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,自己为何要答应怀里的男人出府,弄得深更半夜还在外面跑马,听他喘息渐深,不时挣动,好像已忍耐不得了,心中也有些着急。夜幕之下,但见远山近湖,光影氤氲,倒是一个可去之处。
“就这里吧,把那条画舫开起来。”
几人上船,见舱里倒也彩绘珠饰,更难得有张床榻,还铺着锦褥,想是谁家私船。云瞳放下离凤,悄悄拨开大氅,往里看了一眼,男人腮上红霞染透,眉下情眼迷离,两唇开阖,□□不休,也听不清在说什么。
“主子……”三月想问,被六月拉到了外面:“总得知道,船往哪儿开啊?”
“你们下去吧。”云瞳听得清楚,眉头大皱,看那隔扇还是镂空的,并不挡音。
下去?三月瞪眼望着岸边,估算距离:“我最近没大练轻功,怕……”
“你不是会水么?”六月笑着一指湖面:“游回去就是了。”
“啊?”三月吓了一跳:“什么月份了你让我跳水。”
“怎么还不滚?”云瞳的喝声传来,显见对自己两人在外聒噪已不耐烦了。
三月无声叫苦:“真跳下去?”
六月捂口偷笑,自己带着另外几名亲卫,绕到船后,飞身跃上了另外一条伴舟。
“哦!”三月恍然大悟,正要离开,忽听得舱里一声急促深喘,混着无边月色,勾人心魄。
**之布,便在斯时。
……
池相府书房
三月侍立在紫檀木大桌案旁,端过一只五彩云鹤纹的茶盅来,刚往里添满了水,便闻茶香四溢:“相府里真有好东西,奴才都没见过呢。这茶说叫水丹青,主子尝尝。”
云瞳抿了一口,便皱眉放到一旁:“淡的没滋味,拿走。”
三月目瞪口呆,只得捧了出去,偷着蘸指一尝:挺好的嘛。听说多少多少银子才能买一小撮,就这么白扔了多可惜。
浅碧色的茶汁溅了两滴在桌案上,云瞳瞧见了,拿指一抹,便好似铺就了一副丹青。山水朦胧,轻舟浮荡,有暗香缭绕,久久惹人遐思。
问他姓名,不答;问他家世,也不答。带他回来,不肯;送他去上京,也不肯。他的神情先是凄苦,后是死寂,对眼前一切皆毫无留恋。她看着看着便恼了:“你不听妻主之命……”
话还未完,被他急迫打断:“大将军王,春梦无痕,不如两两相忘……”
相对再无言,只得各自别开头去,直到船回岸边,她记得自己才又说了一句:“也好……”
“主子?”三月圆圆的小脸忽在眼前放大。
云瞳猛“咳”了一声,再看桌上,山水轻舟已无痕迹,便似一场消散了的春梦……那夜,是梦呵?
“有什么事?说话。看我作甚?”
你发呆呢,我都说两遍了你还没听着。三月也没法辩白,咧嘴干笑了两声:“请主子示下,那些伺候元服的管事仆从还都留在这里么?毕竟……”毕竟要伺候的人没跟回来。
“留着吧。”云瞳想了一想:“你把他们管好,不许出二门,不许与外人说话。”
“是。”
“相府后院加强警戒,那晚窥礼的小贼还会来的,来了抓住,等我审问。”
“还来?”三月一愣:“他是有多大的胆子啊。”
“哼。”云瞳冷冷一笑:“不知他受何人指派,也想借机探我练的功法。”
原来真是和归元**有关,主子不让追击,是设了钓饵等鱼上钩,妙啊。只是……三月明白过来,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,又有疑惑,便凑前问道:“那您怎么把钓饵,呃,我是说公子,怎么把公子送走了,该养在后院让人瞧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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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噢。”三月赶紧低头,暗道:这是舍不得放出来当饵了?
云瞳翻开军报,提起羊毫,却不批阅:“你刚才叫他什么?”
“谁?哦,公子。”三月忙道:“您是问……他吗?”
“我有抬举他当公子?你就乱叫。”
“不是……”三月糊涂起来:“奴才知道规矩啊:不单咱大胤,六国都是一样,会赏侍候元服之礼的暖床人一个脸面,在平常人家是收房,在王侯官宦府第就称公子。圣上当年的那位,如今不也封了如君?”
放之六国皆宜的规矩,到我这里就行不通了。谁都明白的礼数,他偏不从。云瞳心下不快,又不能对着亲卫发牢骚,只得板起脸道:“规矩是人定的。我没赏他,他就不是。你们少跟着瞎奉承。”
“记下了。”三月暗自挠头:这是又不喜欢啊?那怎么还……
“韩飞抓的那些凤国男子都放回家了吗?”
“放回去了。这可真是从没有过的事。奴才们都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。不过放回去也晚了。”
“晚了是什么意思?”
三月眼睛亮着,里面都是调皮笑意:“韩老将军接了您的令,就知道是说她闺女。一查,证据确凿,韩飞也直承其事,那还怎么再包庇?就当着玄甲军众将的面,抽了韩飞三十鞭子,听说回到后面,又给了二十家法。揍得韩飞到现在还起不来床。哎呀,真叫解气。”
云瞳看她一手比划着“三”,一手摆出了“二”,兴高采烈,好像那鞭子家棍是她亲手抽的、揍的,不由撇嘴一嗤:“解气什么?她说是替本帅挨打。”
“啊?”
“为什么劫掠良家男子?是因为本帅元服缺个暖床小宠。”云瞳沉了脸色:“韩飞知道从家里送一个过来,我必撂在一旁,说不定以后还悄没声的把人收拾了。可从赤凤抢一个送来就不一样了。既毁我的名声,还令我难处置。”
“您明明知道,干嘛还要啊?”
“一来我必得元服;二来我也不能不买韩老将军的面子,除非是圣上另有恩赐。”云瞳也生了怒气:“韩飞又给送来的小宠下春引……真是把我算计到家了。”
“咱就不能制她?”三月忿忿不平:“主子,这受气还得受多久啊,奴才都忍不得了。”
“什么时候玄甲军归附圣上,什么时候我就不受韩家的气了。”云瞳叹了一声:“不过,也不能由着韩飞肆无忌惮。传令下去,重申军纪,但有洗劫民居,惊扰百姓的,一概军法处置。”
“是。”
房外有脚步声响起,紧跟着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:“主子,六月复命。”进门来的女子长挑身材,细眉善目,正是六月。
“可办妥当了?”云瞳问道。
“是。奴才给公子易了容,留在西郊的一座寺庙之内,来去不曾被人注意。”六月一边回话,一边看三月在给自己打眼色,别叫公子?那怎么称呼啊!
“他可说了什么?”云瞳又问。
“一言未发。”
“哼!”云瞳举着羊毫,不妨墨汁滴到了桌案上,晕开一大片,看着就糟心:“三月过来,把桌子擦干净,不许留一点痕迹。”
“来了。”
“禀主子,您让我查的,那个湖一半似泪滴,一半似心瓣,便称泪湖、心湖。中间相连有岛,岛上有个泪心泉,泉水清冽,泡茶最宜。”
“哦。”三月夸张的叫道:“该取泪心泉水泡水丹青。主子,我这就再弄一壶去。”
“站住。”那夜他的眼泪,好像泉涌一样,把我整个人都浸湿了,用这水泡茶,你说是个什么滋味?“不喝!”
主子忽然就恼了,三月六月面面相觑。过了一会儿,六月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主子,您要是想……”想查查那位公子的来历,奴才可以……
谁知话刚开头,就被云瞳生硬打断:“谁想他了?本帅多少正事要想。”
“是。”六月好悬咬到了舌头。
正在尴尬,屋外有小军回报:“禀王帅,柱国将军韩宜求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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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两章基本整个重写啊,不过写得很愉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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