梓妤从大约十年前闹了一场饥荒, 京郊外的百姓都受过苦说来。
“他结果净身了, 却因为私下净身的人太多,都排在皇城外等宫里要人。那时陛下气极了民间这种歪风, 说这是逼着皇家买人,就通通给打发了,并下令民间往后谁敢再私自净身, 全家人都得连坐下牢狱。莫正清进宫无门, 就想到玄灵观求一求看能不能当上个道童或打杂的。”
“但外头手艺不好,伤也没包好,差点因此丧了命。道长平时不靠谱, 却是个心善的, 收留了他。我娘亲得知, 觉得他实在可怜,在戚公公一次来的时候, 让戚公公收了他当义子。”
“可是陛下下过那样的令, 自然不好收进宫,就让他在玄灵观负责帮我与娘亲做些粗活。道长找人教他练武, 身体虽残了,但身为男子的气概却是从未曾丢下。后来戚公公安排他进了南镇抚司, 这千户是他自己靠着功劳一步步坐上来的。”
比鲁兵这种世袭的艰辛多了。
梓妤在心里埋汰一句,又想叹气。
许嘉玄虽然也半代掌着南镇抚司,可莫正清正好是不属于他管的, 履历又被动过手脚, 根本不清楚还有这么一段。
他听得入神, 对莫正清也多了分佩服。
“我让鲁兵明儿就给摆酒席赔礼道歉去。”
“是该赔礼,可别又闹砸了。”梓妤没好气睃他一眼,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你的人都跟你一样气人,真是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。”
许嘉玄因为属下被嫌弃,要憋出内伤,却又一个反驳的字都找不出来。
他以前确实挺能气人的。
**
被鲁兵的事情闹了一通,梓妤也没心思回府等消息了,就任许嘉玄带着直接去了北镇抚司。
这一下整个北镇抚司都沸腾了。
他们的上峰居然把夫人请到班房里,这可是平时让姑娘家看着都绕道走的煞神,个个探头探脑,有些胆大的还借着端茶倒水上前偷偷看一眼。得到梓妤一个微笑,便乐得头昏脑胀离开,连走路都是飘的。
许嘉玄自觉丢人,啪把班房门一关,终于算是有了清静。
梓妤没能想到自己来一趟还引得轰动,自我打趣地说:“感觉我要成了猴了。”
“一群混账玩意,你不用理他们。”果然他们是该好好整顿,松松皮了!
梓妤虽是有莫正清听号令,却没真正进过镇抚司,在许嘉玄这儿便有些好奇,左看看右看看,还去翻了翻他的书架子,又进里面的小隔间。
“你这被子都潮了,怎么也没有给你拿出去晾晾。”
许嘉玄在写要刑部转交犯人的折子,头也没抬:“有时候累了,地上都能睡着,还管被子潮不潮,而且大多时候也在这里。”
梓妤还是给抱着走到小院子里,发现就有搭了晒衣服的绳,将被子给晾晒在太阳底下。四周看看,发现这镇抚司连颗树都没人照看,蔫蔫的到现在叶芽都没发出来,转头一看廊底下还有人好奇看着,不客气地吩咐:“你们若是此时有空,拿东西来翻翻土,给花坛树木浇些水,都要干死了。”
她才一句,众人就震声响地应是,哗啦啦走了,又哗啦啦拿着工具开始撸袖子干活。
许嘉玄闻声嘴角一抽,把笔丢下,把自家媳妇给牵回来:“你还管这里头的树啊草的。”说着回头去看干得热火朝天的手下,恨不得一人甩一鞭子。
以前他说的时候怎么没有人理,还说都是男人,谁看花看草。
梓妤不以为意:“莫正清班房外就有颗柿子树,他总给我送结的柿子,怎么就你们这儿乱七八遭,还以为陛下怎么苛待你们了。打杂的小吏都干什么去了?”
“都给这些饭桶整日的做饭吃!”
许嘉玄把人按到椅子里,警告看了她一眼让别再乱动,这才再去把折子写完。
过了有小半个时辰,吩咐去打听消息的锦衣卫总算回来了。
“陛下一同传召了任家的老夫人,还让人取了任家的藤条。一开始,那任老夫人在宫门前还气焰嚣张骂小林氏忤逆,伙同您来欺负他们任家一门,结果见了陛下听到医女说验旧伤的痕迹与藤条无误,被陛下一拍桌子吓晕了。”
梓妤默默在心中同情了明德帝一把,这朝务事忙不完,还得忙臣下的家务事,又是遇上那么个不讲理的老妇人。估计也被气着了。
许嘉玄自始自终沉着脸,听到说小林氏要求和离,唇更加抿得笔直。
“可陛下不同意和离,说如若你走了,他们任家已经歪了家风,你儿子还姓任,往后没得被他们一家子活活给耽搁了前程。说既然武安伯懦弱难当大任,于是把武安伯的爵位直接给了任小四爷,还给小林氏赏了条鞭子,说往后谁再敢无理对你动手,你就拿这抽回去。”
“那任老夫人好不容易醒过来,听到那么一句,又晕过去,被人抬出宫的。”
梓妤听得通身都舒爽了。
她这个伤极了人的父亲,总算是做了回好事,给出了口恶气。
许嘉玄脸色好转一些,拿起折子要去做正事:“我送你回府,看看姨母,再进宫一趟。”
两人从北镇抚司出来直奔侯府,小林氏已经被送回屋,在宫里上过伤药,此时精神尚可。
梓妤看得出来许嘉玄有话要单独说,就把眼晴通红的任业宸给拉出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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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欢表姑娘请大家收藏:(搜猫阅读soumal)表姑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小林氏望着一脸愧疚的外甥,笑得温柔,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冠:“这回若没有世子,我可能就去了半条命,陛下也不会如此重罚任家人。其实姨母还是沾着你的光,利用着你的权势,该说谢谢。”
许嘉玄沉默了许久,最终只说:“我会把宸哥儿当亲弟弟一样扶持。”
小林氏眼眶湿润,看着他仍是替任家人求了请:“不管怎么样都好,留他们一条性命吧,莫让他们折了你的福。”
“外甥不会在宸哥儿的好事上添晦气,姨母放心。”
此时宫中,朝中一堆破事,太子被接连弹劾,明德帝断完臣子的家务事就连轴转着看折子。
今日朝中多是些参詹事府官员行事不当,奢靡成风,连里头人家纳个妾都拿来做文章,说礼金几何流水宴又都是些什么山珍海味。
看得他实在是烦不胜烦。
许嘉玄于这个时候来,免不得被甩脸子看。
明德帝看过折子,把折子一摔:“河南赈灾款的事情还未清,如今漕运上也烂七八糟!那些水寇是带着货进的京,中途被识破成了流寇,老三那儿有人盯着根本没见着货,那些货究竟是要给谁的?这都要反了吗?!”
三皇子收留这些恶人不假,却是拿来当杀手,可漕运上走的都是军饷兵器米粮官盐布匹,这些东西可是关系国之根本!
每年都有水寇,每年都要丢那么些船的东西,特别是兵器,落入这些人的手中可不就是要反了!
这不得不叫人怀疑是在养私兵。
“查!”明德帝一拍桌案,怒道。
许嘉玄便抱拳一揖:“臣领命,即日出发去暗查。”
如今周锦成还在河南没回来,北镇抚司有差事,自然只能他去。
明德帝看着弯着腰的许嘉玄,想到今日他母亲的那个妹妹,如今镇抚司亦群龙无首的,许诺道:“此回从江南回来,你这同知也该升一升了。”
自古无功不受禄,帝王是许了话,可到底还是要看到实绩。许嘉玄明白这话中玄机,郑重道:“臣必定不负皇恩。”
从乾清宫出来,许嘉玄又被太子的人请到了东宫。
太子坐在大殿中,面前桌案摆着棋子,他一手捏着子,在跟自己对弈。
“见过殿下。”许嘉玄行一礼,“不知殿下召臣前来有何吩咐。”
“可不敢吩咐副使什么,没得又把我坑沟里。”
太子收起平常对臣子的那种温润谦和,张嘴便是带刺。
许嘉玄木着一张俊脸,眸光幽暗,让人觉得他深沉莫测。
“殿下此言差矣,如若臣也列于他们弹劾中,如何走江南一趟,为殿下扫清前边的荆棘。”
太子倏地抬头,眼底闪过厉色,晒笑道:“以前只知道许副使武艺高强,如今算是知道许副使不但会耍嘴皮子,那些个阴谋诡计也耍得好。敢情还是我错怪副使了。”
简直就是强词夺理!
许嘉玄对这些贬义的话照单全收:“殿下是君,自然只有臣子的错。”
太子气得剑眉倒坚,半会都没有说话。许嘉玄一会就要出京,也无心跟在这里对峙,知道太子就是气不顺被推出来当了靶子,但他刚才说的却也是句句实情。
他一拱手:“如若殿下没有别的吩咐,臣身上有差事,就此告退。”
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,太子喊了声:“等等。”
他一抬眼,有什么朝自己甩来,伸手稳稳接住发现是个精致的袖箭。
他不明所以,太子已经再转向看棋局,宽大的袖子扫过桌沿,绣纹斑斓起伏。
“带着防身,我命人新研制的,能五十步外御敌,近身威力自不用说。以防突发状况。”
太子语气淡淡,许嘉玄握着那袖箭眸光闪烁不定。可能是他许久没说话,太子又转过头来,正好对上他投来的视线,又撇过头冷漠地说:“若不是考虑到长姐,断不会把这东西便宜了你。”
许嘉玄看着太子,不知怎么就想自己刚成亲的时候,在梓妤跟前的样子。
多半也是这么别扭不讨喜吧。
他低低笑了声,收好袖箭:“谢殿下,臣会保重。”
太子没理会,等他离开将手中的子往棋盘上一丢,靠进椅子里,嘴角往上扬了扬。
这煞神,也不是那么讨人厌。
**
许嘉玄从宫中归来时便见梓妤在院中摆弄花草。
一株早开的杜鹃嫣红,她用绸绑了宽袖,露出小截白玉胳膊蹲在花坛边,额间细碎的汗珠在阳光下晶亮。
他走上前,梓妤听到他腰间佩刀碰撞的声音,抬头果然见到他弯腰。
“你回来了,先前没发现,这杜鹃居然开花了。”
刚才在北镇抚司看着他的人干得热火朝天的,自己也起了兴致来松松土,剪剪枝。
他去握了她手,也不嫌弃上面沾着泥土,取出帕子给她慢慢地擦掉,慢慢地说:“我要离京一些时间。”
梓妤脸上的笑依旧,嗯了一声:“要带些什么,我给你收拾。”
她多一个字也没过问,许嘉玄心里更不自在了,搓着她手指头的劲儿明显变大:“你也不问何事。”
“你要了那些流寇到诏狱,定然是要走下一步,下一步当然是离京。还需要问吗?”
他就被噎着了。
娶了一个聪慧的女子似乎也不太好。
许嘉玄拽着她进屋,把门关的砰一声,还留在院子里的李妈妈和绿茵一众丫鬟面面相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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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欢表姑娘请大家收藏:(搜猫阅读soumal)表姑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梓妤已经被他抵在门板后,高大的身子将她笼罩得严严实实的,彼此呼吸可闻。
“就不知道说几句关心的话?”
她原还觉得这气氛挺好,要不要亲他一口,结果被他一句质问逗笑了。
她抿唇低笑,眉眼弯弯,姣好的容颜便是姹紫嫣红杜鹃花都不及万分之一,许嘉玄迷醉的晃了片刻神。
……
许嘉玄在收拾的时候,他看到了又被收到柜子里的玉佩,是他在成亲前去陈府时,她给要走了。
前阵子似乎是放在妆台上的,怎么又收起来了。
他伸手去取了玉佩,因为是亡母送的,他都没有离过身。
他拿着玉佩摩挲了片刻,在梓妤踮脚要给找腰带的玉扣时又放了回去。
等收拾好简便的行装,许嘉玄又去正院跟父亲辞别。
威武侯已经习惯了他常在外跑,叮嘱一句万事小心。
梓妤送他出府,刘氏则带着许嘉恒送他到正院外。许嘉玄来到院门的时候停留了片刻,看着前方葱葱绿竹,想到梓妤先前的用心和自己在她睡梦中许下的承诺,到底是转身破天荒地朝刘氏一拱手,这才大步离开。
刘氏愣在门口,许嘉恒见到兄长的身形都已经不见了,娘亲还没动,抬头一看却是惊道:“娘,您怎么哭了,大哥很快就平安回来了。”
刘氏抬手一摸,才发现自己竟是落了泪,把儿子搂着怀里,又哭又笑:“是,你大哥哥很快就平安回来了。”
梓妤与他走过游廊,细细地问他:“大约要停留多久,都带谁去?是暗探还是领了明旨?”
“去时肯是走水路,快则一月,慢则两月。此事牵扯本就大,自然是暗探,怕走了风声。”他说着低头,“北镇抚司不能没人镇守,万一周锦成比我先回京,那不得一团乱。鲁兵留下,我带走几个百户,江南那边也有我这头的人。”
“那你行事当心,切莫冲动。”梓妤剜他一眼,还记恨刚才他的粗鲁。
许嘉玄在她唇间偷了个香,惹得丫鬟们都忙转身,六喜牵来马,也不好意思的傻笑将缰绳给到主子手上。
“家里的事,一切都要你多费心了。”他翻身上马,交待一句,勒了缰绳就出了府。
梓妤听着远去的马蹄声,扯了扯嘴角,他倒是利落潇洒,慢慢顺着游廊再回屋。
本想再继续去理那株杜鹃,门房却来报说是武安伯老夫人哭丧似地赖到门口了,口口声声儿子在诏狱要被打死了,要见孙子。
梓妤低头看了看自己拿着的剪子,难得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,朝绿茵说:“上回买回来的猴呢?”
绿茵一愣:“还在园子里的笼子关着呢。”
“牵来,到门口去。”
武安伯老夫人在御前丢了老脸,但皇帝看在老伯爷的份上,并没责罚,算是何存了她的颜面。她知道小林氏如今自己是动不了了,唯独只能前来要孙儿。
关在牢里的是他亲爹,如若他不出来便是不孝,就是先承了爵也要怕外人的唾沫!
武安伯老夫人觉得自己主意打得极好,终于哭到侯府打开了门,正要得意,却是迎面被丢了什么东西过来,耳边听到吱一声尖叫,发现自己竟是跟猴儿抱成一团。
那猴为了驯服,就没有好好地喂,这时逮着人就暴躁一顿乱舞爪子要出气,把武安伯老夫人直挠得满地打滚,就差喊猴爷爷了。
**
“京城有送来消息吗?”
离着河南越来越近的平王世子近日脾气也十分好,看着心腹的眼神如冰渣子一样刺人。
心腹自打那晚见到世子被老鼠尿了一脸,就一直战战栗栗的,但这几日自己也没有被责罚,这才算是有些精神。
听到主子发问,他低着头忙回道:“并没有,想来这几日京城也没有重大的事情。”
平王世子却是暗自掐算着时间,片刻后说:“找人盯住往江南的水陆两路,许嘉玄肯定是要走一趟。”
“世子的意思是……”心腹忐忑地请示。
这还要他明说吗,当然是找机会让那许煞神回不来!正好借此事再嫁祸到四皇子身上,又能除去太子一个帮手!
平王世子见他那张脸就来气,骂了句蠢笨如猪,抓起手边的砚就要砸过去,却不想眼前一黑。
他忘记刚刚写了字,反倒被里面的墨汁浇了一脸。
心腹看着只剩下牙是白的主子:“……”
近日南方春雨绵绵,有些地方已经下有一月之久,南边来报雨情的折子都纷纷落在了明德帝御案上。
今日早朝,说的也是南边雨势。
工部侍郎双手握着笏板,弯着腰朗声朝龙椅中的帝王禀道:“虽是小雨,却耐不住时日长久。广东与江浙几处水位渐高,下边衙门纷纷担忧还未到夏季便要先发一场灾。”
陈首辅听到灾祸一说,耷拉着的眼皮撩起,淡淡地说:“广东与江浙前两年主要河道才修了堤坝,这两年一到雨季也都是水位高涨,何故去年雨势最大的时候都没有这危言耸听。”
工部侍郎没想到首辅会亲自出面顶了回来,神色当即惶恐万分,明德帝表情亦变得严肃,朝太子那里看了看。
前两年修堤坝,许多事情都是太子那里定的案,今日来这么一说,不就是暗指太子当年这事做得不称职。
明德帝心里就略烦躁。
自打他那三儿子软禁在王府,这朝中就没有一日能安安稳稳的,总是暗涌光涌,不是参太子就是参其他的皇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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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德帝不是任人牵着鼻子走的昏聩无能之人,把他们的想法看得透透,却因为大局,他也不能明面就露出偏颇。
太子见父皇面色不虞,但听到工部的今日报此事,当然知道又有人针对自己,心中也起了个警惕,出列扬声道:“广东与江浙的百姓历来都被洪灾吓怕了,有担忧也属正常。但儿臣以为首辅所言极是,为何先前雨势最大的时候未听闻像如今一场春雨这般决堤传言四起,是当地衙门未做好应对准备,还是有人故意散播扰乱民心。”
“如若是前者,儿臣以为该派人去查核每条重要河道,特别是受灾最严重几地的途经河流。后者的话,那便是其心可诛!”
太子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矛盾化解,将自己先给摘了出来,一并有解决提议,也不是一味推脱。光明磊落,叫人不得不信服。
何况那句其心可诛意味什么,谁也不敢再接话,就怕这罪名莫名就牵到自己身上了。
陈首辅侧头看了外孙一眼,眼底有欣慰的笑。
太子这两年越发稳重,已经很少让他操心了,等他再成了家,陈老太爷觉得自己也差不多该回家养老不管朝中这些事。
工部侍郎霎时哑口无言,最终只能呐呐地说了句臣附议。
明德帝就想起前几日离京去江南的许嘉玄。离京久了,那么个大活人不见,众人肯定会猜测,正好有借口了。
就趁此说:“既然如此,朕便命锦衣卫去两地一同查验堤坝,若真有险情,工部也好能早日有应对情况。”
早朝在山呼陛下圣明中散了。
太子随着御驾一块儿离开,二皇子和四皇子走一道下了台阶。二皇子抬头看了看京城这晴朗无云的蓝天,意有所指叹道:“同一片天,却也各有不同啊,怎么南边就连绵阴雨,闹得父皇又要添心思了。”
四皇子也抬头看了一眼,一双凤眼眯了起来:“可不是。前阵子围猎也遇上祸事,连着耽搁了太子的婚事,二哥你这头也要跟着往后拖了。”
两人间对话跨度有些大,二皇子云淡风清地笑:“太子是兄长,我当弟弟的自然是不着急的,不过我还是盼着大婚,好早些到封地,也好过在这儿天天吃喝事事不成戳父皇眼珠子的强。”
话到这,四皇子却是没有说话,而是侧头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这位兄长。
这平时跟兔子一样无害的人,他可不会真就以为无害了。
平王世子整日傻傻愣愣的,但却偏偏比他们这儿子都能讨得父皇看重,丝毫不会怠慢,这就是一种本事。
所以,这些人啊,哪个没心思。
只不过平王府没有兵权,父子俩的唯唯诺诺正好得了父皇的心,能用拿来敲打其他藩王,所以翻不出风浪来。
可皇子们就不一定了。
四皇子眸光幽幽,倏地笑了:“说起来,听说二哥又得了个厨子,烧得一手地道的粤菜,改日弟弟到府上尝一尝?”
“只怕你不来。”二皇子笑着拍他肩头,把兄友弟恭演绎得完美。
两人做下约定便也到了宫门,便此分开。
而北镇抚司很快也接到圣意,派人到广东江浙去查探情况。又直接就再下了密旨给许嘉玄让他顺路以江浙为借口,这样一来暗探后就有借口再接触江南的官员。
鲁兵接了令,这事倒不用千户领着去。
明德帝要查的事情多着了,一般不是涉及到官员的,都是派百户带几人到地方,跟那边的锦衣卫再汇合一块儿办事。
于是鲁兵便把浙江那快给了自己人,广东那边给了周锦成留下的几个百户,气得他们脸通红。
“为什么远的就分到我们手上,鲁千户,你这是欺负我们不成?”
鲁兵嘿嘿一笑:“那你们去不去?不去我便进宫给陛下回禀,江浙洪灾严重起来就直接断了米粮,连我们副使都谨慎到都要亲自带人前去,你们也不过是走得远一些。”
众人已经有几日没见着许嘉玄,只当他去查别了,听到这话脸色总算缓和些,只能自认倒霉。
谁让周锦成不在,又丢了正使的权,如今一切都由许嘉玄代掌着,他们也就忍气吞声了。
等打发了周锦成手下这些人,鲁兵转身去问大牢里情况怎么样了。
原来被猴子挠了一回的武安伯老夫人总算懂得什么叫求人,小林氏自知不能再住侯府,便与梓妤商量,带着儿子与婆母前来探监。
鲁兵身边的人回道:“是去请了郎中,属下们都没有拦着,让他们去了。”
副使的夫人,谁敢不给这个面子。
鲁兵点点头,直接就往大牢里去。
此时关着任家大老爷和二老爷的牢房里哭声一片,武安伯老夫人看到两个人都趴在那里动弹不得,眼泪就跟洪水开了闸,哭得没完没了。
边哭还边忍不住责怪:“我们是清清白白的人家,哪里有什么通寇通匪的,怎么就把你们打成这样。这是要屈打成招吗?锦衣卫就可以没有王法了吗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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