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会天气冷下来了，天色很快就暗。

林家一家人坐到饭桌上的时候，外面的天空已经一片漆黑。

屋子里燃着煤油灯，昏黄的灯光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。

“今天是给小顾接风洗尘，都快吃吧。”

林爱国一发话，大人小孩才开始下筷子。

顾云泽眼疾手快夹到林雨最喜欢的鸡翅，放到她碗里。

两人相视一笑。

林老三夹了沈知念爱吃的豆角放到她碗里，心想谁还不会啊。

沈知念识破他的小动作，偷偷笑着摇了摇头。

铁蛋吃着妈妈给他夹的鸡肉，满嘴流油的：“顾知青一来，咱家就吃地锅鸡，顾知青，你明天还来吧。”

林山一巴掌就扇他头上：“你只会吃。”

他打人用力很小，铁蛋压根不痛，因此还噘着嘴：“我咋啦，谁不吃东西啊？”

周荷花笑着捏他的胖脸：“你心里怎么只有吃的，这次才考了四十分.......”

铁蛋埋头又啃了一口鸡肉：“妈妈，吃饭的时候就不要说这些了。”

说话跟大人似的。

林爱国几人都笑了起来：“我们铁蛋说得对，吃饭就吃饭，不要说那些。”

要不怎么说，隔代亲呢。

连林爱国这样严肃的人，对着自己的小孙子铁蛋都不会严厉。

跟对待儿子完全不一样。

林爷爷和林奶奶就更是如此，他们还总嫌林山对孩子太严格呢。

殊不知，就是因为大人都太溺爱孩子，他和周荷花只好对孩子严厉一点，别让他养成不知天高地厚的性格。

林雨每次就当看戏了，小铁蛋这孩子是真的很皮，成绩也不好，但他性格很好，不会记仇。

无论他爸妈怎么骂他，明天就又是爱爸爸妈妈的好孩子了。

她很喜欢铁蛋的性格，问他：“铁蛋很喜欢吃吗？”

他点点头：“嗯嗯，下次顾知青来姑姑再做吧。”

因为这道菜之前从未做过，所以铁蛋把它和顾云泽的到来联系上了。

林雨便解释道：“顾知青不来也可以做的。”

林奶奶可不同意：“家里一共才几只鸡，还想要天天吃不成？”

她的鸡可是要留着下蛋、孵小鸡的，怎么总有人想吃它们。

林雨吐吐舌头，她奶奶这一辈人因为挨过饿，所以是最节俭的，两只母鸡就是她的最爱。

她要靠着母鸡下蛋的。

但林雨不同啊，她不能忍受不吃肉，天天吃素的日子。

所以总会想办法改善一下生活。

林奶奶倒也不会每次都说她，只是不许她杀自己的鸡而已。

林雨会拿钱去和大队其他人家换鸡鸭回来，不至于每天都是全素菜。

这么吃下来，其实没多花多少钱，但是家里大人小孩，看着都面色好了不少。

特别是铁蛋和小宝这两个小的，经常被投喂，现在脸上都肉嘟嘟的了。

小宝从前总被王招娣抱在手里不让下去，身子很虚弱。

现在跟铁蛋到处跑，身子骨可好了，一年都没怎么生病，看着很健康。

这其中可能也有多吃肉补充了蛋白质的原因。

林奶奶看到孩子们的变化，也就开始接受林雨吃肉的理念了。

铁蛋眼巴巴看着林雨，吃了这顿想下顿。

林雨笑着说：“小铁蛋啊，姑姑答应你，只要你下次考试考及格了，咱们就吃好吃的鸡肉。”

小铁蛋眼睛一亮：“真的？”这会快到一年级期末考了，只要他考及格了，那不就又吃鸡了吗？

林雨点点头：“姑姑从来不骗人的。”

小铁蛋一想也是，姑姑说给什么就真的给。

他拍拍胸脯：“包在我身上！”

周荷花摇摇头：“你可别吹牛了，就你这成绩，想要提高20分，容易吗？”

小铁蛋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：“等着瞧吧，我肯定能考及格。”

顾云泽看这孩子虎头虎脑的，眼睛滴溜溜地转，还问他：“你想到什么好办法了吗？”

小铁蛋诚实地说：“我叫小宝叔帮我啊，他成绩好。”

小宝比铁蛋小一岁，原本应该明年再上学的， 后来看铁蛋走了，小宝一个人孤孤单单。

林雨便把他也送过去了。

没想到最后小宝成绩竟然比铁蛋好很多，老师说他很聪明，考试都考第一名。

跟铁蛋这考不及格的形成鲜明的对比。

“你要小宝怎么帮你呢？”

“我和小宝叔坐在一起，抄他的答案就好啦。”他挺挺胸脯，好像觉得自己想到一个好主意。

听了铁蛋这话，林山脸一拉，想说什么，结果被林雨打断。

“小宝，你觉得他这样是对的吗？”

小宝抿着嘴想了一下说：“我觉得这样不太对，但是，但是......”

但是不知道错在哪里。

林雨点点头，对两个小孩说：“这样的行为我们叫做作弊，是不对的哦，考试考的是你学会了什么，像铁蛋考40分，就说明他只学会了40分的知识。”铁蛋挠挠头：“啊？是不对的吗？为什么？”

顾云泽这个正直的大哥哥就解释道：“因为学会的东西都是自己的，如果你抄别人的，就像偷了别人的东西。”

铁蛋年纪虽小，但在大队到处跑，也知道小偷是什么东西。

是要被人抓起来打骂的。

这下他懂了：“那我不抄怎么考及格啊？”

周荷花叹口气：“你就学啊。”

林雨征求小宝的意见：“你能教咱们铁蛋吗？”

小宝兴奋地点头：“当老师吗？我可以！”

激动得脸颊都红彤彤的。

“嗯，是当老师。”

铁蛋高兴地答应，还说自己下次绝对考及格。

尽管家里人对此不抱什么期待，但还是鼓励他、夸奖他。

......

"你们家很好。"氛围轻松自在，一家人一起哄小孩，顾云泽很少见到这样的家庭。

他们家向来是三个人安安静静地吃饭，很少多聊些什么。

林雨点点头：“我喜欢现在这个家。”

每一刻她都很庆幸，自己当初从海城跑来这里的决定。

顾云泽这会也才想起她原先不是在这里长大的，但很奇怪，她看起来就是这个家的一员。

没有一点隔了十几年的生疏。

顾云泽又说起回家的事情，问她：“等....你愿意跟我回家见见我父母吗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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