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朱厚熜一脸落寞,李青语气柔和几分,道:“虽然儿子不争气,可这不还有我的嘛?”
“你?”朱厚熜失笑摇头,叹道,“你可是个大忙人,自洪武十五年至今,你是没有放弃过权力场,可你从未一直坚守在权力场啊。”
李青无奈道:“大明又不止一个京师,权谋是解决不了问题的,我若只着眼于京师,大明何以有今日。”
朱厚熜无言以对。
“总之,大事上我不会袖手旁观,这点,你放心便是!”
李青轻笑道,“现在的你,无论是做皇帝,还是做父亲,都挺合格的,称得上优秀。”
朱厚熜苦涩道:“可惜啊,终是太晚了些。”
顿了下,闷声道:“这其中,你也要负一定责任!”
李青没否认,也不辩解,只是道:“我会负责。”
“这可是你说的啊!”
“呵呵……十一朝来,我几时不负责过?”李青轻叹道,“打归打,骂归骂,打骂之后……我不还是一次次的收拾烂摊子吗?”
“嗯,这倒是。”
朱厚熜缓缓点头,心情舒缓许多,说道,“明日酒宴你也来吧,为胡宗宪他们接风只是个彩头,重头戏还是群臣,收取西域怎么看都是个赔本买卖,还是要照顾一下不满情绪。你也来热闹一下。”
“算啦,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,没什么意义。”李青叹道,“自我秘密曝光之后,就真正意义上举世皆敌了,犯不上让人不痛快。”
朱厚熜愕然,随即打趣道:“怎么,永青侯也要避人锋芒了吗?”
李青不稀得理会这低级的激将法,说道:“我这个永青侯名气虽大,但不认识我的多了去了,给我打造一块牌子,方便我行事!”
“你之前不是有吗?”
“送人了。”
“你……”朱厚熜气郁道,“这也是能送人的?你送谁了?”
“李家的一个小辈儿,李家未来的掌舵人,咋啦?”李青哼道,“给我的就是我的,我自己的东西还不能送人了?”
“……李家未来掌舵人啊,那没事了。”朱厚熜悻悻道,“三日之内,给你弄好!”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见李青起身就走,朱厚熜连忙提醒道:“酒席可以不吃,丹药还是得炼啊,明日我让黄锦带着药材过去。”
“……你也就这点出息了。”李青没好气道,“明儿我得去东宫一趟,没空。”
“那我让黄锦去东宫找你!”
李青:“……”
宫门外,李青瞧了眼挂在西边的橘黄色太阳,感觉也不咋饿,便也懒得再去吃喝了,直接回了连家屯儿……
“你咋又来了?”
“貌似侯爷这次进京,下官还是第一次登门呢。”张居正讪笑笑,道,“这都快晚上了,想来侯爷也不忙了吧?”
李青冷哼道:“我忙不忙跟你有啥关系?”
张居正尴尬的不行,吭哧半晌,才道:“遥想当年,下官年幼之时……”
“不是,你真以为就凭猜个字谜,我就对你另眼相待?”李青无语道,“不过一面之缘,你还真会顺杆往上爬!”
张居正:“……”
“回去告诉徐阶,少些算计,多做些实事才是正经!”
言罢,李青夺过张居正提着的酒肉,径直进了院门,独留张居正一人在寒风中凌乱。
“哐当——!”
关门声乍然作响,这才回过神来。
原地踌躇片刻,张居正一咬牙,推门而入。
李青愕然,随即开始撸袖子。
张居正骇了一跳,连连道:“侯爷且慢,下官是想解释一下……我来此,与徐大学士无关,非是他授意……我是为自己而来。”
李青气笑道:“怎么,嫌詹士府府丞官职太小,想让我给你说两句好话,再升个一官半职?”
说着,晃了晃鸡腿,“你就拿这个,也想升官?”
“……不是的,侯爷误会了。”张居正干巴巴道,“下官只是……下官与裕王生了误会,想请侯爷稍微说和一下。”
“你跟他闹误会,关我屁事!”
李青翻了个白眼,继续吃喝,一边还口齿不清道,“麻溜滚蛋,再逼逼赖赖,小心我抽你!”
张居正一整个无语住了。
你永青侯拿钱不办事的尿性我是了解的,可事办不办且不谈,态度上,总归可以稍微好一些吧?
吃着我买的肉,喝着我买的酒,你咋好意思说出这么冰冷的话?难道说,香喷喷、热腾腾的烧鸡,都暖不热你冰冷的嘴?
一个人怎么能没品成这样啊……
张居正苦闷至极,却又不敢发作,因为面前之人可从不是什么君子,真的会动粗,且下手狠辣。
“就一句!”
张居正深吸一口气,如同倒豆子似的说,“今日下官去裕王府,只代表徐大学士,非我本意,我对裕王十分尊崇,皇上也并未限制我去裕王府,我不代表徐大学士,但我可以代表我自己。”
“就这?”
“啊。”张居正讷讷点头。“这么说,你非常看好裕王了?”
张居正点点头,见还有的聊,便道:“裕王优于景王,这是不争的事实!”
李青好奇道:“你很了解这两位王爷?”
“呃……倒也不是。”张居正悻悻摇头。
李青恍然,好笑道:“因为裕王年龄稍大些,依照立嫡立长的祖训,裕王更有资格做储君。君强臣弱,故群臣会拿着祖训做武器,既是争储君,也是为了争话语权。可以预见,届时群臣定然以此与皇帝‘拔河’,犹以清流为甚,你与徐阶关系密切,生态位也都在清流,站队裕王……怎么都不吃亏,即便站错队了,也是法不责众,站对了……事后再看,今日就是雪中送炭之情,嗯…,好算计!”
张居正愕然半晌,颓然点头:“永青侯真是……大智慧!”
“别愣着了。”
“啊?”
“滚蛋!”
“……”张居正气苦,他还以为李青肯废话,是想帮他一手呢。
真是浪费表情……
张居正叹了口气,拱手道:“下官告辞!”
“把门带上。”
“……是。”
张居正走至门口,忍不住道了句:“侯爷最初踏入仕途,难道不是费尽心机才占得高位?”
“还真不是!”
李青咂咂嘴,道,“当时,我只是做自己该做的、想做的,能到这一步,是我也没有想过的,我可没有你这么强的功利心,莫以己度人。”
张居正轻轻拉开门,安全感大增,这才说道:
“您功成名就,您当然可以这么说,可我没有啊,您一进权力场,就进入了太祖视野,您的一举一动,都会落入太祖眼中,甚至称得上万众瞩目,您可以尽情施展……这种气运,谁人拥有?”
张居正叹道:“人常说,是金子总会发光。可事实却是只需一块臭抹布,就能掩盖金子的光芒!我若不争不抢,这会儿还在翰林院呢,又岂会在短短数年之内,一跃成为正五品?我若循规蹈矩,徐大学士又岂会青睐于我?我若按部就班,徐大学士看不见我,皇上更看不见我……”
“当然了,侯爷自然没有帮助我的义务,侯爷不理会,我完全理解。”
张居正说道,“路有千万条,每个人都有权决定如何走自己的上升之路,我的选择在侯爷看来难登大雅,可我却以为它是最实用的,不以成败论英雄……可历史从来都是成败论英雄!”
李青把玩着杯子,上身微微后仰,轻笑道:“如果未来真有一天你登顶了,你会做什么?”
“一舒胸中抱负!”
“什么?”
“为国为民,名垂青史!”
李青笑了:“你觉得这很容易?”
“不容易,可不做又怎知做不做的到?”张居正轻叹,“我知道,无论我如何表白,在侯爷眼中也不过是书生妄谈,可这就是我的真心之语。”
李青不置可否,又问:“你以为想要做出一番事业,必需品是什么?”
“权力,绝对的权力!”张居正想都没想,“如你这般,独霸朝纲!”
“我独霸朝纲?”
“难道不是?”张居正反问。
李青失笑点头,诧然道:“这么说,你是想取代我,亦或说……你想成为我。”
“永青侯长生久视,这如何取代?我只想成为你!”张居正说道,“其实……你这样的人,本不该存在。”
李青一笑置之,问:“我举目皆敌,我可以应付,你举目皆敌,你可以吗?”
“我想,我可以!”
“说来听听。”
“独霸朝纲,真正意义上的独霸朝纲,不做遮掩的独霸朝纲!”张居正一字一顿道,“屹立权力之巅,行霸道!”
“你觉得我会允许?”
“你不也是这么做的吗?”张居正说道,“我想,侯爷也乐意见得有后来者,不是吗?”
李青笑了笑,道:“你不知霍光?”
张居正默然,俄顷,道:“霍光总归是为国为民做了许多事,若能成为那样的人,似乎也还不错,总比庸碌一生来的好。”
“你可想清楚了,想独霸朝纲,想行霸道,就要背叛自己的阶级。”李青说,“你能背叛清流吗,你敢背叛清流吗?”
张居正哂然一笑:“真有那日,又何惧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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