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天,左沐宸和秋田田等人便在此地住了下来。
各圣地掌教把左沐宸送到住处后,聊了几句,便让他沐浴更衣,好好休息。
到了第二天,双方开始了正式的会面。
在过去圣主左巍然夫妇议事的大厅内,各圣地的掌教齐聚一堂。
中央的座位空着,自从左巍然夫妇封印之后,这个座位从来没有人坐过。
不是没有人有野心,只是,大家相互牵制,均有所顾忌,谁也不能把自己的野心暴露出来。
尤其是在当下,封印日渐薄弱,坐上这个位置的人肩负的重担也是难以想象的。
当漠原传回消息,左沐宸愿意前来此地时,几乎所有人都立刻默认了,这个座位是左沐宸的。
除了他,没有人能坐上这个位置。
左沐宸同小银一道走进大厅,众人如众星拱月般把他围在中心,请他上坐。
左沐宸没有上去,而是站在台阶下方,仰面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宝座。
那就是他父亲曾经坐过的地方,当年,母亲也跟他并肩齐战,他们俩一定经常一起在那上面,接受众人的尊重与爱戴。
他闭上眼睛,想象当年父母的英姿。
睁开眼来,他说:“那是我父亲曾经坐过的地方,我不能坐。我尚年轻,对于封印之地,还是前不久才知道的。我的资历见识与境界,不论哪个方面,都不如在座的各位,所以,我不能坐上那个位置。我前来此处的目的,是想知道我的血脉之力,对于巩固封印是否有用。我只想保护我们的世界不被侵袭,并没有别的想法。”
此言一出,自然是赞誉声四起。
“左公子真是大仁大仪,颇有圣主之内啊。”
“不愧是圣主夫妇的儿子,集天下之大义于一身。”
“左公子,老朽除了圣主夫妇,从未佩服过任何人。从此以后,老朽佩服的人又多了一位,就是你,左公子。”
“虽然左公子年龄尚小,可这份心性着实难得。这天下,能象左公子这般没有私心,一心为公的人,可真是不多见啊。”
“对啊,有这份心才是最重要的。至于见识境界什么的,都是可以提升的,唯独这天下为公的心,是学不来的,是天生的。”
众人你一言我一语,全是对左沐宸的赞誉。
左沐宸淡淡听着,对此不置一词。
这些人说这些话,有多少是真的,又掺杂了多少个人的利益在里面?
他们说这些话,是为了表明他们高尚的品德?是为了捧自己,好让自己多出份力?还有许多别的目的吧。
反正说几句话而已,又不费力。
左沐宸不在乎这些,他只在乎这个世界,希望这个世界能够平平安安的,维持着它如今的样子。
“各位,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?”左沐宸打断了众人的话。
虽然他不在乎这些人的吹捧,可听多了,仍然有些烦躁的。
众人渐渐住了口,接着推出一位老者,请他为代表,替大家跟左沐宸沟通。
这些,当然也是早就安排好了的。
由谁来当大家的代表,见了左沐宸之后要说些什么,接下来行动的每一个步骤,都是事先做好了安排的。
如今,不过是履行步骤而已。
老者名叫出元子,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圣地之一的掌教。他的境界深不可测,年龄也较大,由他来代表大家,是能够让人心服的。
出元子说:“左公子,请你告诉大家,你如今的身体状况,我们好依据你的情况,决定接下来的步骤。”
这个呢,其实也没什么可隐瞒的。
左沐宸的情况根本就不是秘密,早就由漠原传书过来,通报过大家了。
所以,在左沐宸来此之前,所有的行动步骤其实已经制定好了。
如今有此一问,不过是确定一下,看近日情况是否有变化。同时,也是最主要的,这是对左沐宸的尊重。
他们怕左沐宸心里有想法。
左沐宸其实心里也明白,知道这些人其实什么都知道了,他也不介意,他来此的目的很明确,这些人也是为了同样的目的,至少目前面对危机时是这样。所以,有许多东西,不用过于计较。
他便把自己的情况简要介绍了一下。
他如今的境界,以及他体内储藏的灵力的情况等等。
出元子听完后,说:“左公子,你前些年身体抱恙,加上你年岁较小,能达到如今的境界,已经很不容易了。”
其余众人均纷纷点头表示赞同。
出元子这话倒不是奉承或者客套,在他们看来,左沐宸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达到这等境界,着实了不起了。
想想他们自己,当年刚开始修炼的时候,是花了多少时间才能到达如此境界啊。
普天之下数数,也没有几个吧。
左沐宸这真算得上出类拔萃了,不愧是圣主夫妇的孩子。
因此,众人对于左沐宸的血脉之力,也就更加期待了。
左沐宸微微一笑,并未说什么。出元子接着说:“左公子虽然提升速度很快,不过,要想巩固封印,还需要再提升境界。在你来之前,我跟众位掌教商量了一番,我们大家一致认为,你体内储藏的灵力可以用来帮助你提升境界。那是当年众位前辈的心血,为的恐怕就是这一天的到来。”
“不知前辈有何良策,可以利用这些灵力?我自己是无法把它们引导出来并加以利用的。”左沐宸虚心请教。
至于云道人对他做的事,以及那个可以逼出灵力的法器,他并未提及。
不需要提这些东西。
防人之心还是得有的。
出元子说:“我们大家共同研究了一个法阵,集我们八位掌教之力,也许,能够将你身上的灵力引导出来,让它辅助你修炼。”
“法阵已经准备好了吗?”左沐宸很感兴趣。
他现在也是迫切地想要提升自己。
出元子说:“是的,已经布好了,只等左公子到来,我们便可以去法阵试试。”
左沐宸说:“去试试没问题,不过,还需要有一个人跟我共同前往。”
“谁?”出元子问。
其余众人也都伸长了脖子,想听听左沐宸的回答。
左沐宸微微一笑,说:“秋田田。”
“什么?是她?”许多人都发出了惊叹声。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,左沐宸提到的这个人,竟然是他的前妻。
他们不是已经分开了吗?为什么,给人的感觉,他们俩关系仍然非常好的样子?
这是怎么回事?
再看如今的左少夫人,这位小银姑娘,她面上竟然没有一丝吃醋生气等表情,也没有惊讶之色,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当中,她也是非常支持丈夫的这个做法。
出元子迟疑着说:“左公子,若秋三小姐仍然是您的夫人,那么,请她一道去修炼倒是无妨。我们也听漠原说过,从一开始,便是她跟你一道修炼。可现在,她已经不是左家人了,再去恐怕不妥吧?”
“有什么不妥?”左沐宸说,“我还是个傻子的时候,是田田先学习了这门功法,跟我一起修炼,才治好了我的病,让我成为正常人,并得以修炼。此后,我们一直是在一起修炼的,我们一起修炼,可以相互帮助,使得大家的提升速度都加快。对于我而言,她既是我的恩人,也是我的朋友。这门功法她已经修习了,继续修习下去并无不妥。她跟我一起修炼,效果会更好。”
“这,”出元子面上现出难色,“左公子,恕老朽直言,这门功法是左家绝学,是不能外传的。当初,漠原把功法传给秋三小姐,一来是考虑到她要跟你成亲,成为左家人,不算外人,二来,你当初的情形不适合自己修炼。这是特殊情况特殊做法。然而如今,她已经不是左家人了,按说,功法应该收回才对。即使不收回,她也不能再修炼下去了。这真的不妥。”
左沐宸生气了:“多亏了她的帮助,才有我的今天。难道,现在我好了,就可以把她一脚踢开?我做不出这种过河拆桥的事情。而且,如今封印薄弱,说不定哪天,另外那个空间的人便闯了进来,这个世界将会生灵涂炭。命都没有了,还讲什么家传绝学?这门功法是我左家的,我喜欢传给谁就传给谁。我想将其传给天下所有人也传得,为什么不能传给她?”
他的一番话掷地有声,在场的各位一个字都说不上来。
是啊,于情于理,秋田田都是应该继续修炼这门功法的。
这是左家的功法,如今,左家的后人只剩下左沐宸一个人,他想传给谁,不真就是他一句话的事。
出元子回头望了望众人,征求大家的意见。
众人均回避着他的视线,不愿跟他有所接触。
这种事情,外人真是不好做决定,不如,避开这事,不参与。
出元子也知道大家的意思,只得干笑了一声,说:“左公所言有理。非常时期,非常处理。左公子为了天下着想,不惜将家传绝学传给外人,着实令人佩服。这样吧,我们便请秋三小姐一道前往。”
左沐宸舒出一口气,感觉胸口清爽了些。
这些人的做法太不合情理了,亏他们怎么能想到,要甩开秋田田?
当真是冷酷绝情,他不喜欢这样,一点都不喜欢。
小银很懂他的心情,轻轻握住了他的手,小声说:“沐宸,你别生气,田田理解的。他们都同意了,没事了。”
左沐宸点点头,说:“嗯,我明白。”
这时,秋田田跟小系正呆在外面的花园里,在等待这边的消息。
人家在商量要事,他们这些闲杂人等自然不方便参与。
他们俩是以左沐宸和漠原的朋友的名义进来的,也表明过愿意为封印之地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,因此才得以在这儿停留。
象左沐宸刚才跟人谈论要事的场合,他们是不适合进去的。
别说他们了,就是漠原,原本也不够格的。只不过,因为他一直在联络左沐宸,并且一路照顾他,因此,在今天各位掌教第一次跟左沐宸正式商量事情时,才会把他也召过去。这样,左沐宸身边有个熟人,不至于太紧张,不至于认为自己被孤立起来了。
再则,万一有什么争执,漠原可以从中调和。
还好,商谈还算是顺利。
小系逗秋田田说:“喂,你跟左沐宸分手了,现在只能被晾在外面,会不会觉得很不甘心?”
秋田田正在观赏水里的游鱼,闻言满不在乎说:“我才乐得清静呢。我不用猜都知道,那些人会说些什么,无聊死了。而且,呆在里面,还得讲究仪态,要端坐,要有正确的站姿,难受死了,不如在这儿自在。”
“倒也是。”小系说着,往水里随便投了一块鱼食。
“你怎么了?今天一见到你,就觉得你好象状态不对劲。是不是,又有危机感了?”秋田田关切地问。
今天的小系给她很不好的感觉,就好象,他遇到了什么烦心事。
要知道,小系平时是很乐观的,如果不是重要的变故,他不会表现成这样。
小系皱了皱眉头,说:“是啊,危机感越来越严重了。我现在敢肯定,我的这种危机感,肯定跟封印之地有关。这感觉不会错的,只是,如何有关,又会严重到什么程度,我感觉不出来。也许,等你再提升境界之后,我就能感觉得出来了。我有种感觉,我现在已经触摸到了事件的边缘。”
秋田田轻轻叹了口气,就知道会是这样。
小系的感觉不会错的,危机感当真是来自封印之地。
也就是说,他们此行真的可能有极大的风险。
难道,封印之地当真保不住了?他们当真要跟那个世界的人干上一场?
秋田田心头满是阴影,问小系:“我们真的要经历一场世界大战吗?这个地方,当真要保不住了吗?”
小系愁眉不展。
“不知道。反正,这危机不小,我也说不好。也许,这正是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呢?你可是天选之子,所以,也才会有我的存在。不干点大事,也对不起你的穿越,对吧?”
小系跟秋田田开着玩笑,然而,他的眼中并无半点玩笑之意。
所谓的轻松,都是装出来的。
他越来越觉得,有可能,这便是他们的终点。
真正的决定性的时刻就要来到了。
真正要面对那些背后的东西了,无法再逃避了。
秋田田却是一阵轻松,该来的就让它来吧,反正迟早是要面对的,早点了结也好,省得老是有种提线木偶,被人摆布的感觉。
“小系啊,我们就快有结局了吗?”秋田田玩笑般说,“别的倒没什么,我最大的遗憾就是,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太短,基本上都被关在雪落族左府,都没有时间到处去逛逛,看看这个世界,感觉有点亏啊,好象白来了一趟。”
小系看她一眼,说:“是谁当初一直着急想要回去的?这会儿又嫌时间太短了?”
秋田田不好意思地笑笑,说:“那个时候不是急着想回去看看父母吗,怕他们着急。现在嘛,我有种感觉,嗯,也不叫感觉吧,是你说过的,我可以选择回去的时间。或者说,虽然我自己可能不能选择,但是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跟那个世界并不同步,所以,我们回去之后会处于哪个时间段还不好说。所以,就不必在时间问题上纠结了。”
“这倒也是。”小系说,“我也觉得,时间太短了,留给你成长的时间太少,你还没成长起来呢。否则,你真的有可能能够自己选择回去的时间的。”
秋田田叹息。
但愿能够吧,她现在能做什么呢?她所能做的,大概只有尽可能快地提升自己,还有就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。
也许,左沐宸真的能够巩固封印呢,这样就可以多争取一点时间。
或者,利用他体内的灵力,他们俩都能快速得到成长。
秋田田好笑,想来想去,竟都跟左沐宸有关。
她转向小系:“小系啊,你就不想跟我待的时间长点吗?”
小系摊摊手说:“我有什么办法?在这个世界,我能够跟你在一起,但是,当你回到地球之后,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存在。”
秋田田心里突然非常伤感。
如果她回到了地球,小系会怎样呢?他是能够跟着她一起过去,还是说,他就留在这边?
或者,被制造他的人或者势力给销毁掉?
他是个人啊,在秋田田的眼里,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人。
是人,怎么能销毁呢?
秋田田愁眉望着小系说:“你的能力不是很强吗?你有没办法,跟我一起去地球?我真的舍不得跟你分开,更不敢想象,当你的使命完成后,会有怎样的命运。”
小系也沉默了。
他非常清楚秋田田的意思。
曾经,他不在乎这些,他只是个系统,是没有感情的机器,但是跟秋田田相处久了之后,又接触了这么多人类世界的东西,他好象变得有点多愁善感了。
“田田,我只能说,我尽力吧。”
秋田田心里发堵:“你背后到底是什么?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?我要怎样才能见到他,或者他们?我能不能跟他们打个商量?”秋田田现在只想把小系留住。哪怕她失去自己修炼来的所有能力,哪怕小系也不再有这些超能力,成为一个普通人,她也想把他留下。
至少,不能让他就此消失。那不就相当于死了吗?
小系摇摇头:“你觉得,制造我的人,会把他的底细都告诉你我吗?”
“我想也不可能。”秋田田叹道。
两个人默然无语。
那是他们能力之外的事情,他们担心也没有用。
小系沉默了一会说:“对了田田,你现在境界又提升了,我能够提供给你的修炼的丹药也提升了等级。”
“你前几天给我的淬灵丹不是已经提升等级了吗?”秋田田奇怪地问。
难道小系自己忘记了?
不对啊,他怎么可能忘记这种事情?
小系摇摇头说:“不是淬灵丹,有一种丹药,可以让你每天可使用的淬灵丹多一枚,也就是说,可以让你的修炼速度提升一倍。”
“还有这种好事?”秋田田又惊又喜,“你以前怎么没告诉过我?咦,不对,是不是,这是规则之外的行为?”
秋田田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。
小系能够提供给她的东西很多,但是呢,每一种都需要达到一定的条件才能得到。
象这样,毫无征兆地突然给她东西,还是头一回。
当然,在白色空间里面弄的那些花园啊城堡啊什么的不算,那对提升境界没有关系。
小系微笑说:“肯定是有条件的,你得先完成任务,才能得到。”
秋田田直觉觉得,小系的说法有隐瞒的成份。
他现在好象确实更加有人情味了。
她疑惑地说:“小系,如果真的在规则之外,我可以不用这丹药。反正,左沐宸的灵力可以利用,效果也非常好。”
小系却不高兴了,说:“哼,他已经不是你老公了,你还老是想着依靠他。我给你提供的东西,当然是我能提供的,至于条件,我可以灵活掌握。如果不能给你,制造我的人肯定会上锁的。”
他这样说,秋田田倒是信了几分,说道:“你要给我什么任务?”
“任务啊,”小系盯着水面说,“我想看鱼抢食吃,你喂鱼给我看。”
这明摆着就是放水嘛。秋田田不禁说:“小系,你这是在假公济私?你不怕你被惩罚?”
小系说:“规则就是,你完成系统的发布的任务,然后就可以获得奖品。至于是什么任务,由系统的灵活掌握。我哪里违背规则了?难道,你连喂个鱼都喂不好?还是说,你不愿喂给我看,而是要喂给左沐宸看?”
提到左沐宸,他很有点酸溜溜的味道。
秋田田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。
为什么她现在越来越觉得,小系象个真正的人呢?难道,就是因为他拥有了人的感情?
“你想多了。好吧,我喂鱼给你看。”秋田田说。
她没办法拒绝小系的要求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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