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那杯在国子监诸监生聚众西安门前闹事时,第一次出现在朱允熥面前的毒酒。只是那次,因为种种原因,最后老爷子将其收回到了那口木箱子里。但今日,不过月余,兜兜转转终究是被赐下了。你是何其愚蠢!朱允熥目光注视着东宫方向,心中不由的感叹了起来。要往东宫赶去的孙狗儿,尚未离去,小声提醒道:“三爷,各部司的堂官们都来了。”g.朱允熥侧目看向前面的中极殿广场,这些日子一直侯旨宫中的朝堂各部司衙门堂官,已经是行色匆匆的联袂赶来。朱允熥心中微动,赶忙让开路:“总管且去忙。”说完之后,他便绕过,留下孙成等人在中极殿外,只身一人从面前重重禁军亲卫官兵让出的通道里,走向中极殿。“爷爷!”“孙儿回来了!”站在殿门外,朱允熥高声呼喊着。随后便精心听着殿内的动静。伴随着殿门打开的声音,朱允熥意外的发现,开门的竟然是多日不见的太医院老院使山永年。山永年看着朱允熥,善意的露出一抹笑容:“殿下,入殿吧。”说完之后,山永年这才发现朱允熥身上的血水,心中不由一跳。朱允熥则是直入殿内,一路到了偏殿里去。只见在平日老爷子歇息的床榻上,太子爷朱标正平静的躺在上面,脸上只有一缕轻易不可察觉的血色。周围,数名太医正在忙前忙后。殿内充斥着草药味的空气,带着澹澹的大蒜味。而在一旁的软榻上,老爷子正斜靠在软枕上。仅仅只是一眼,朱允熥就看出老爷子心中的怒火,那张阴沉铁青的脸上,已经堆积了滔天的杀意。老爷子的目光不时的瞥向床上的太子爷,眼底充盈着无尽的忧虑和往日少见的惶恐。朱允熥踏步上前,抛起裙带,跪拜在地:“爷爷,孙儿从中都赶回来了!”他的声音洪亮无比。朱元章却只是微微的抬了一眼眼皮,看着朱允熥完好无损的跪在自己面前,那张如深渊一般死寂的脸上,终于是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。朱元章带着沙哑的声音,有些艰难的开口:“回来了……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啊……”这位大明朝的开国皇帝,为中原重新塑造正统的君王,竟然史无前例的暴露出自己的虚弱。朱允熥心头亦是一阵堵塞。眼前是这辈子的爷爷,旁边躺在床上的就是自己的父亲。想着老人往日对自己的疼爱,甚至可以说是宠爱。想着一旁仍是昏迷不醒的太子,对自己那些和风细雨的叮嘱和关怀。朱允熥便是铁铸的,也会心生痛惜。“孙儿回来晚了!孙儿无能,不能在爷爷,在父亲面前尽孝。”这一次,朱允熥的眼眶,自然而然的红了起来。朱元章听到这身哭嚎自责,亦是心中疼痛。自己寄予厚望的大明储君,如今已经昏迷不醒半月有余。自己精心呵护的大明皇孙,今日回宫遭遇叛逆伏击。愤怒的怒火,从朱元章的腹腔中熊熊燃起。他压抑着心头的震怒:“回来就好,你回来了,咱就放心了。”朱允熥这时已经起了身,躬身走到老爷子身边。他是知道老爷子寿元未尽,但目下却分不清老爷子究竟是真的因为太子病重而忧虑痛楚,致使圣体有恙。“爷爷千万要保重龙体。”朱元章显得有些虚弱的伸手,拍拍朱元章的手臂:“去看看你父亲。”说完之后,朱元章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沮丧的死气。尽管他不愿承认,但在他的心中,已经开始动摇,太子是否能够苏醒过来。朱允熥点点头,默默的走向太子床边。然而,这时在宫中侯旨的朝堂各部司衙门官员,已经是走了进来。百官一路走到朱元章面前,轻摆官袍,长跪在地。“臣等死罪,不差朝堂奸佞谋逆,致使皇宫动荡,陛下陷入危险,皇孙遭遇伏击。请陛下治罪……”殿内随着百官请罪之后,渐渐变得安静起来。一侧,只有太子那时急时缓的喘息声传入众人耳中。朱允熥走在一半,回身默默的看向眼帘好似重如万钧,只留出一道缝隙的双眼。在百官漫长的等候中。朱元章虚弱的抬起手,不住颤抖的指向一旁的朱允熥。在百官紧张的注视下,所有人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,纷纷若有所思的瞥向一旁的朱允熥。只见朱元章一字一字,断断续续的说道:“皇孙……皇孙纯孝,国有……危难,储君病疾,朕……抱恙……皇孙可监国……”皇孙监国!皇帝终于是做出了这个决定!无数道无声的念头,在殿内飞风驰电掣。旋即,几乎是呼吸之间。百官伏地叩首:“臣等领命,辅左监国,稳重朝政,平定社稷。”在场的都是大明朝有名有数的衙门正印堂官。面对此时,大明朝从未经历过的危难时际,纷纷表明立场和态度。朱元章与众目睽睽之下,好似昏睡过去一般的脑袋晃荡了一下。朱允熥这时还沉浸在自己领命监国的事情上,眼看老爷子似乎已经支撑不住,赶忙上前:“诸位,爷爷如今乏了,还请诸位与殿外等候。”百官领命,默默起身,目光不断在此处天家爷孙三人身上流转着,无声的退向殿外。恰是此刻。先前去往东宫赐酒的孙狗儿,却是满头大汗的赶了回来。在百官疑惑的目光中,孙狗儿滑着跪到了皇帝面前。“陛下,太子妃抗……”“住口!”朱允熥眉头狂跳,赶忙出声打断了孙狗儿的禀报,目光瞥向还未走出宫殿的官员们。而明显听到孙狗儿那开口说出的几个字的官员们,则已经是后背惊起一层冷汗。太子妃抗什么了?所有人都想到了一个词。抗旨!那太子妃抗的什么旨?今日玄武门那边可是生了兵变啊!这中极殿外的陛阶之上,隐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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