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谁能帮我？”殷不惑从坑里坐起来，满面愁容。

商绯鸢有些好奇，“为何想做人呢？”

“因为你们不喜欢邪祟，邪祟总是干坏事。”殷不惑皱着眉头，“可是人也会干坏事，为什么没人说，好奇怪。”

“那你干坏事了吗？”商绯鸢问。

殷不惑摇头，“还没有，我杀坏人算干坏事吗？”

他目光单纯，满眼的求知欲。

在商绯鸢之前，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么多话，他就忍不住想多问一些。

“不算。”商绯鸢说得很果断。

殷不惑顿时目露凶光，一翻身从坑里爬起来就要走。

商绯鸢喊住他，“你要去哪里？”

“我要去杀那个大肚子，我看到他做过很多坏事，他该死。”殷不惑是怕自己杀人了，会让人类更害怕更讨厌，所以看到金银做坏事也没有杀他，现在得了商绯鸢的准话，他就想要去把人杀了，为民除害。

“别着急，你过来坐下，我还有些事要问你。”商绯鸢还坐在地上没动。

“哦。”殷不惑瞬间收起眼里的凶光，又变得人畜无害的模样，乖乖坐到商绯鸢旁边。

刚坐下他又往旁边挪了一人多远的距离，镇上那些人都说他身上是臭的，他怕把商绯鸢臭跑了。

“你是什么时候到金古镇的？”商绯鸢想要知道殷不惑作为邪念化身，之前到底有没有伤过人。

若他跟表现出来的不一样，商绯鸢定是要亲手除掉他的。

毕竟她下山来南疆，就是要消灭邪祟的。

“没有在深渊久，学说话，学做人，很久。”殷不惑有些苦恼，他还不知道怎么清晰地将想说的话表达出来，只能捡关键的说。

说完还特别认真地冲商绯鸢强调，“我不会说话，不是傻子。”

他担心商绯鸢会跟镇上那些人一样，觉得他是傻子就要赶走他，不愿意跟他说话了。

“我知道你不是傻子，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，你从深渊出来后就到了这里，然后你学会了人类说话，也学会了要怎么做一个人？”商绯鸢猜测殷不惑对时间应该是没有概念的。

不过看他现在这学得乱七八糟的，想来也没有学太久吧？

殷不惑狠狠点点头，然后咧嘴笑道：“你聪明，他们笨，都听不懂！”

“那你跟这位老婆婆怎么认识的？”商绯鸢又问。

殷不惑说道：“她的孙子死了，她认错人，让我当孙子，别人打我，她给我馒头，是好人。”

难怪之前那老妇人会对殷不惑那么亲近，原来是将他错认成了自己的孙子。

他大概连孙子是个什么身份都不知道，就因为老妇人对他好，他也就对她好，甚至在她过世后，还愿意卖身为她下葬。

越了解殷不惑，商绯鸢越是觉得，他跟师父说的那些邪祟不同。

在师父口中，所有邪祟都是穷凶极恶，丧心病狂的。

可殷不惑跟这些词完全沾不上边。

他单纯善良，还懂得知恩图报。

“你一直留在金古镇，是想陪着这位老婆婆吗？”商绯鸢清楚一个问题后，马上就问下一个问题。

殷不惑也一点不在意，她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。

“不是，找恶鬼，他们说是我杀人，我没杀，要找到凶手给他们看。”殷不惑刚来金古镇的时候，大家都当他是怪物，镇上一出事，一些没脑子的想也没想就将责任推到了殷不惑身上。

殷不惑可以允许镇上的人不喜欢他，打他骂他，可他一件坏事都没有做，他们不能冤枉他。

“那你有线索了吗？”殷不惑在金古镇的时间比她长，说不定知道些什么？

殷不惑应了一声，“嗯，我有，但它太滑溜，抓不住，又不能杀。”

他要把那东西抓到百姓面前，向所有人证明他不是凶手，所以不能下死手，以至于拖了这么久都没抓到。

“那你带我去，我能抓住它。”商绯鸢说道。

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，得来全不费工夫。

“好，等天黑。”殷不惑是完全不懂拒绝的。

商绯鸢看他也越发顺眼，想着夜里要一起行动，她连殷不惑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，便问了一句。

“名字？那是什么？”殷不惑思索了一会儿，“老婆婆叫我狗蛋，镇上的人叫我傻子，这是名字吗？”

商绯鸢扶额，“不是，傻子是骂人的话，人都是有名字的，你给自己起一个吧？”

殷不惑这么想做人，怎么连个名字都没有给自己起呢？

“是吗？”没人跟殷不惑说过这些，他根本不知道。

他想了很久，急得额头都出汗了，“我想不到，你帮我想。”

看到他满脸疑惑，却又对人间充满好奇的模样，商绯鸢略微一想就说道：“那你就叫不惑吧？愿你以后平安顺遂，不再对这世间充满疑惑。”

“不惑？好听吗？”殷不惑也品不出来，当即就拿着名字问帮他取名的人。

商绯鸢笑了笑，“我觉得挺好听的，比狗蛋好听。”“好，那我的名字就叫不惑。”然后他偏头问商绯鸢，“你叫什么名字呢？”

“我姓商，名叫绯鸢。”面对这样的殷不惑，她丝毫生不出隐瞒的心思。

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，起码商绯鸢自己是这么觉得的，不过殷不惑不懂欣赏，听后只是奇怪道：“为什么你有姓？我的呢？我姓什么？”

商绯鸢：“……”

她怎么知道他姓什么？

不过殷不惑只是问出来，并不是非要殷不惑帮他解决问题，他自己琢磨道：“镇上的人都说我是恶鬼，恶鬼都是从阴间来的，那我就姓阴吧，阴不惑，商绯鸢你觉得好听吗？”

“不好听。”商绯鸢直言道：“你要姓阴也可以，不过换一个字吧，这个阴听着不吉利。”

“怎么换？”殷不惑问。

商绯鸢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，就捡了一根树枝来，在地上教他写名字。

原以为就殷不惑这样的理解能力，他笔画复杂的名字，估计要学很久，不料这家伙就看商绯鸢写了一遍，他就能歪歪扭扭地写出来了。

他一边写还一边念叨：“殷、不、惑，商绯鸢你的名字怎么写？”

商绯鸢也顺了他的意，在地上写了自己的名字。

她的名字写起来也是很复杂的，但这根本难不倒殷不惑。

所以殷不惑这个恶念化身出世后，最先学会写的六个字就是他跟商绯鸢的名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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