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擦黑,孙有望踩着点回家。
围观的人群都被遣散了,郑家门户紧闭,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身材干瘦的孙有望四下看了看,发现没人注意到他,他便悄悄推开郑家的门往里面看了一眼。
院子里盖着骨灰的白布还依稀可见,但是看得不真切,孙有望看着阴森森的院子,犹豫了一瞬,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过去。
就在这时,院子里突然阴风乍起,院门自己“嘭”地一声关上了。
“啊!”孙有望被吓得尖叫了一声,整个人往后蹦了一下。
他也顾不得查看白布下面的骨灰了,转身就要跑,却发现院门明明没有落栓,却怎么都打不开。
“需要我帮帮你吗?有望。”身旁突然传来一道诡异的声音,孙有望全身血液都凝固了,他缓缓转过头,就看到一张惨白惨白的脸。
又是一阵划破天际的尖叫声,孙有望跌倒在地上,手脚并用爬到墙角把自己蜷缩起来。
“不要过来,你不要过来啊!”孙有望方才嗓子喊劈了,这会儿带着哭腔,像一只公鸭。
白影从门口处飘到孙有望前方,幽幽开口:“有望,我是郑明啊,我死得好惨啊,你下来陪陪我吧,你陪陪我……”
“啊啊滚开,你滚开,我不是故意的,我真的不是故意的,都是你逼我的!”孙有望根本不敢抬头,崩溃地喊道。
白影声音更加恐怖了几分,“是你杀了我?有望,我们是最好的兄弟,你为什么要害我,你知道我死得有多惨吗?我浑身都着火了,皮肉被火焰烧得滋滋作响,有望你好狠的心啊!”
“都怪你自己找死,所有人都喜欢你,他们都说你比我聪明?凭什么啊,我们是一起读书,一起上学堂啊,为何你能考上秀才,我就不行?就连我父母也总是拿我跟你比较,觉得我处处不如你,我只是读书不如你而已,其他地方明明都比你强,他们为什么就看不到呢?”
“你考上秀才就算了,念在我们做了那么多年兄弟的份上我饶了你一次,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你又能拥有涅盘印记?你何德何能?你根本就不配,你就是该死!”
孙有望越说越激动,胆子也跟着大了起来,竟敢抬起头跟眼前的白影对视了。
方才太害怕他都没细看郑明的鬼魂是什么样的,此时他才发现那张惨白的脸好像跟郑明长得并不一样?
“你不是郑明?你是个什么东西?”孙有望双眼发红,一头撞向了白影。
白影往旁边一闪,躲开了他的袭击。
然后屋子里的灯亮起,院门也被人从外面推开。
原本空荡荡的院子,一下就站满了人。
孙有望看到突然出现的这么多人,吓得又跌坐了回去。
那个白影的确不是郑明的鬼魂,而是雷行假扮的,此时正在将披散的头发束起来,随后抬手扯掉了身上披的白布。
鬼魂虽然是假冒的,但孙有望畏惧之下吐出来的真相却假不了。
“孙有望你这个王八羔子,谁给你的胆子杀人的?”老孙头夫妇也躲在屋子里听完了全程,此时正怒不可遏的冲出人群,弯腰一巴掌扇在孙有望脸上。
老孙头的媳妇也气不过,走过去一拳一拳砸到孙有望身上,“小畜生啊,你怎么敢的,那是一条人命啊,还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兄弟,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?”
下午殷不惑他们去了郑明的书房后,就说有办法能引出凶手,要求老孙头夫妇躲在屋子里配合。
他们是看着郑明长大的,把他当成自己另一个孩子来疼的,听了殷不惑的话自是义不容辞。
可他们怎么都没想到,殷不惑要抓的这个凶手竟然是他们的儿子!
听到是孙有望杀了自己儿子,郑宏夫妇已经在旁边哭得说不出话来了。
“雷行,把人控制住。”殷不惑见老孙头夫妇混合双打,孙有望都快被他们打死了。
夫妇俩揍起亲儿子来,还真是一点不留情。
雷行过去,把老孙头跟他媳妇拉到一边,压着孙有望到院中那块白布旁边跪下来。
“顾先生可知道这孙有望的信息,他这些年都干过什么坏事?”殷不惑没有第一时间审问孙有望,而是看向方才负责在外面关门的顾同跟顾槐余方向。
为了引出真凶,大家都听殷不惑的安排,要齐心协力,抱着孩子自然是不成的,顾槐余就将顾岁岁交给了君蕊蕊在屋子里照看着。
顾同细数了孙有望这短暂而罪恶的一生,尤其是半年前在郑明考上秀才当天,他推了对方一把,差点害其摔死的事说得尤为详尽。
“什么?是你害我儿摔到头的?你好毒的一颗心啊!回来还有脸跟我们说是你救了小明,难怪我们每次提到说要感谢你,小明就回避话题,原来他是知道真相没有拆穿你……”郑宏悔不当初,心痛难当。
郑明一向孝顺,一醒来就听到他们说是孙有望救了他,还三令五申要他感激对方,他肯定不想事情拆穿后让父母难过。却不想郑明的宽容并没有换来孙有望的良心发现,他甚至变本加厉,直至今日再度下了毒手!
“孙有望,你是如何害死郑明的,还不如实招来!”顾槐余朗声喝道。
若是没有殷不惑,他险些就被冤枉了,被冤枉倒无妨,关键是害他在百姓面前失信这事不可饶恕!
孙有望一直在挣扎,脑袋都快被雷行按在白布上了,他甚至能闻到白布下面的焦糊味。
“猛火油,我用猛火油将他烧死的。”事到如今,孙有望扛着不开口也没有任何意义,这些人都亲口听到了他杀了郑明的事,他是抵赖不了的。
况且就算他死扛着不说,他的父母也会打到他说为止。
“难怪君花花说有一股怪味,就是猛火油的味道!”雷行跟殷不惑说道。
因为尸体燃烧也会有很大的气味,将猛火油的味道给盖住了,只有嗅觉异常灵敏的君蕊蕊发现了异样。
“老天爷啊,怎么会有这样心狠手辣的人?我儿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,你却三番五次置他于死地,孙有望你还有心吗?”郑宏真恨不得骂死孙有望,可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骂人。
听完孙有望的招供,殷不惑看向了屋内,一个白影飘在门口处,那是郑明真正的魂魄。
殷不惑也是看到他才会想了这么一个办法逼迫孙有望自己承认,也好让郑明听到孙有望狠毒的心思。
郑明又开始呜呜嘤嘤地哭起来,君蕊蕊就在他身侧的屋子里抱着还没醒过来的君蕊蕊。
“别哭了!”君蕊蕊没忍住喊了一声。
郑明的哭声立止,茫然转头看向她,却发现她盯着怀中的孩子。
所以她是跟孩子说话,不是在跟他这个鬼说话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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