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家都是揣测上意。

怎么到了沈昊这儿，就变得不一样了。

这特么不是双标嘛？

“不，你错了，他并没有跟你一样，去琢磨什么领导的意思。他琢磨的，是大势。你似乎一直都没有搞清楚这二者之间的区别。什么叫大势？天下大势，分久必合合久必分，这叫大势。具体到现实里的话来说，发展经济，就是现在的大势。”

“任何有助于发展经济的手段，都是上头愿意看到的，需要的。但是具体到个人，这个经济怎么发展，该先从什么地方入手，这才是你刚才所谓的揣测上意。而沈昊，并没有去干这个事情，他只不过顺势而为。沈昊这个人，昭昭也有跟我提起过。”

“这些年，从他干的事情就可以看得出来，他对于天下大势，有一个很清晰的认知。”

“从你说的65年那阵子开始弄养鸡场，把养鸡场开在了山谷里，退可攻进可守。甭管上头怎么斗，都不会拿一个开在山谷里的养鸡场作为斗争的材料。即便是盯上了，那也是盯上隔壁村养猪的。如果隔壁村出事了，那我估摸着，他会第一时间解决他的养鸡场。”

“结果嘛，你也看到了。”

“这当然也不是关键，关键是，他的养鸡场，能够开得了十年。并且，在十年期间，没有动任何扩张的心思，山谷多大，养鸡场就多大。直到XX被打倒，上头明确要发展经济之后，他二话不说，就上交了黄金。这算是一种态度，也算是一种交换。”

“他没有去揣测上意的条件，也没有揣测上意的必要，他一直做的事情，就是跟着势走。”

“那么，跟着天下大势走的前提条件是什么？是看得懂天下大势。”

“他看懂了，那么你看懂了吗？”

彭跃华沉默，他在琢磨自己父亲说的话，皱了皱眉头：“我不是很明白，所谓的天下大势，即是发展经济。我不否认他的眼光，可他如此行事，是否激进了些。”

以前彭跃华觉得，沈昊弄个养鸡场是犯罪的，是不好的，后来，对这个社会有了深刻的认知之后，他觉得，沈昊弄养鸡场，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。人，都想活得舒服些，不说活得舒服吧，至少不能把自己给饿死咯。如果有能力的话，也顺带着拉周边人一把。这是大多数华国人心里最朴实的道理。

而当真正工作之后，他又觉得，沈昊的行为，是否激进了一些。

“他可不激进。”秦昭昭开口说道：“要是激进的话，就不会停留了十年了。抛开你的认知去看结果，他做的事情，现在上头是否有一个人找他麻烦？”

秦昭昭的这话，让彭跃华陷入了沉思。

有吗？

没有。

一个都没有。

按理来说，这种行为，其实就是在律法的边缘上蹦跶，会受到保守派的攻击的。

可一个指责他的都没有。

他忽然间想明白了，那些黄金。

“想明白了？”彭父瞥了自家儿子一眼：“该说不说，这黄金，真是神来之笔，不前不后，不紧不慢，刚刚好他想建养鸡场就出现了。你真以为，他在那个山谷里过了十年，什么都不知道？”

这事儿，别说彭父不相信了，但凡知道点秦家村的事情的，就没一个相信的。

“可他这样，是不是太过于锋芒毕露了。”彭跃华皱眉。

“呵，你还是没抓到精髓啊。”彭父苦笑了一声：“锋芒毕露，就是他想要的！你还是没搞清楚。”

“老彭，好好说话，带那么多情绪干什么。”彭母瞪了彭父一眼。

“昭昭，你知道吗？”彭父也不理会彭母，看向秦昭昭。

“跟你说的大势有关？”秦昭昭也没有自己回答，而是给出了一个答案。

彭跃华眼睛微眯，忽然间，他好像明白了什么。

“想清楚了吧，大势大势，还记得我跟你说的第一句话，天下大势，分久必合合久必分。咱们国家现在在百废待兴的阶段，要的不是保守，要的就是勇于探索。他动了，所以大家都想看看他能动到什么程度。这里面，你要学的还有很多。”

“什么时间段，要保守，什么时间段，要激进。看的就是大势。就拿前朝来说，闭关锁国的根本是什么，就是阶级固化，阶级固化之后，他们都不想动，谁提出动作，谁就是罪人。那个时代的大势，就是保守。而我们国家，现在朝气勃勃，你不该有那种太过于保守的思维。”

“爸，我可不保守……”彭跃华妥妥的一个实干派，少壮派，说他保守，那过了。

“不一样。”彭父摇了摇头：“你确实不是什么保守派，是个实干派，但是你不懂其中的意义。你只是知道自己想要干活，对于更上一层的认知仅仅停留在思考上层的思维上，而不是对于大势的思考上。若是有一天，大势发生了改变，你的行为模式不发生改变，是要吃大亏的。”

“再说完第二个问题，你不理解大领导为什么直接走了？”

“是，我不理解。”

“但是沈昊却理解了。”

彭跃华：？？？

“爸，您这话说得，我一头雾水。”

“我问你，大领导去秦家村的目的是什么。”

“从工业部往上升，需要负责更大的摊子，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块鸡蛋糕，又或者从哪儿得到了秦家村的消息，就想着去看看？看看秦家村能不能给他提供新的思路。”

“对咯。”彭父点了点头：“那么沈昊的目的又是什么。”

“沈昊的目的？”彭跃华愣住了：“沈昊有什么目的？他不就是为了建造一个养鸡场，据我所知，他那个人，懒得很，这么折腾，八成是想把以后的活计都干完了。”

“这么说，也对。那么，从这两件事里面，你看出了什么？”

彭跃华皱眉，不明白彭父的意思。

大领导的目的，沈昊的目的？

什么意思？

忽然间，他似有所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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