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剑,来了。自东至西,自上而下,自滚滚天河之中,自万民音声之间——更是穿梭了时间的罅隙,纵贯了过去与未来,带着无比明亮的光芒,刺破了此时月色。九州檄文为伴,万灵目光瞻仰。皇帝巨大的虚影当时昂首瞠目,他来不及反应。蛰龙山上的重重阵法也来不及反应,那些忽忽然飞舞而出的旌旗,包括如同圆球般笼罩在山上的一道道阵法护罩,便恍如是脆弱的鸡子般,咔嚓咔嚓层层碎裂。滔天的剑势,却又将力量集中在一处,未有分毫外泄,只有一往无前的锋锐。剑光穿透了皇帝巨大的虚影,在万物生灵的仰视中,一剑刺破皇帝的眉心!这一剑,也曾刺穿过真仙的躯体。剑光蕴含真仙之血,带着无尽杀机。中剑的皇帝口中怒喝声仅只吐露一半:“逆……”或许,他要喝骂的是一声“逆贼”。但是来不及了,他的头颅在剑光下轰然爆裂,“逆”之一字终如梦幻泡影,只是昙花一现,便又渺然消散。皇帝,就这样死了?可惜又不是,周皇倘若这般好杀,就不会等到今时今日,才有宋辞晚出手来杀了。但皇帝的头颅又的的确确是爆开了一回。宋辞晚一击就给予这位大周皇帝致命的重创。此剑看似直来直往,实际上却蕴含着无比高深的时空之道,这是必然会被击中的一剑,皇帝躲不开,避不了,他也挡不住!宋辞晚全力出剑,先声夺人,一击便占据了绝对优势。但皇帝毕竟是皇帝,就在其头颅爆裂的刹那,蛰龙山上,忽然便又响起了一连串的恐怖爆裂声。砰砰砰!蛰龙山上,一颗又一颗生灵的头颅也在同时爆开了!这些爆开的头颅中,甚至还包含了大太监楚万云的头颅。死亡的这些,都是周皇的心腹死士,他们与周皇气命相连,周皇有劫,死士替命!下一瞬,周皇无头的颈口,又忽一下长出了一颗新的头颅。他死而复生了!与此同时,一股股无穷浩荡的力量,从天上地下,四面八方向他的身体汇聚而来。这是大周国运!无穷浩荡的国运具有排斥一切的威严力量,其乍看无形,实则有质。风云聚变,天河滚滚。天空中,那一条条由天骄名字所组成的金色鱼儿在浪涛中拍打尾鳍,溅起无穷浪花。浪花飞溅入人间,有时跃起至半空,又映照出了一张张各种各样,不同的人脸。这些人脸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。他们各自所处的环境、场景也各不相同。有农夫在烈日下挥舞起了锄头,栽下了禾苗;有妇人在蚕房中挑拣桑叶,辛勤养蚕;有孩童在田埂间奔跑,跑着跑着却忽然摔了个大跟斗;也有铁匠在锅炉旁拉起风箱,熊熊烈火烧灼了铁匠的面容;亦有修士穿行在山林间,诛妖杀魔,或互相战斗;书生挑灯苦读,才子吟诗作对,小贩挑着担子穿梭风雨,阁楼上的美人盖下妆奁,忽而掩面低泣……一幅幅画面,其中又夹杂着一道道伏跪在城隍庙前的身影。这些虔诚的身影,敬奉香油,点灯磕头。无形的力量如苍龙斗拱,在天地间起伏运转,又尽数投入到周皇的躯体之中。这个过程快到几乎没有任何缓冲,且具有无比强烈的排他力量,使宋辞晚非但难以反应,便是反应过来了,也很难直接阻止。国运!是大周亿万万生灵的意念汇聚,是万民万灵无穷生机的玄奥体现,是自大周建国,七百三十几年来厚重力量的堆积……虽则此刻,周皇所能汇集的国运其实受到了巨大的压制。这压制,来自于那传遍九州的檄文,来自于他此前与狐妖媾和时虚影显露,而暴露在人前的丑态隔离,亦来自于宋辞晚本身,百恶榜之首所携带的滔天凶焰……但是,皇帝毕竟是皇帝。讨元封三十六罪檄,虽然横空出世,但是檄文又仅仅只是檄文而已!周皇尚未退位,檄文也只能给皇帝列罪,却不能给他定罪。皇帝怒斥:“逆贼!”这一次,他将“逆贼”二字怒斥出口了!一股恐怖的力量,随着他这一声怒斥,而如同一支天子剑,近距离地,似怒龙昂首,霹雳惊弦,轰地一下径直射向了宋辞晚。唇枪舌剑,金口玉言,人皇叱骂,无异于向天定罪。宋辞晚避无可避,躲无可躲。转瞬间,她便如同先前的周皇一般,面对了与他先前所经历的、相类似的致命攻击。那么,宋辞晚能受得起这一剑吗?宋辞晚不躲不闪,却是倏然向前一步。电光火石间,她的身躯无限拔高。法天象地!这门神通施展开来时,西郊的蛰龙山便在刹那间微小到仿佛成了地上一粒砂石。宋辞晚在长高,长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高。轰轰轰!天子之剑落到了宋辞晚的身上,刺破了她的小腿,却又仅仅只是在血肉间前行了数十丈,便倏然力竭。这点伤势,放到巨大恐怖的法身上来说,其实与刺破些许油皮也无甚区别。而宋辞晚的反击很快便如风卷残云,只在半空中一个掉头,又倏然压下。周皇以“逆贼”称呼她,她亦怒斥:“人奸!”轰轰轰!周皇怒斥时,国运相随。而宋辞晚怒斥时,却居然天地相合!蛰龙山轰鸣震动,山上无数土石滚落,一座座华丽威严的建筑轰然倒塌。山上的生灵,不论是人是妖,还是半妖,皆被二人战斗余波震得七窍流血。有些当场死亡,有些狼狈奔逃。宋辞晚手书字诀,口中怒斥:“人奸!叛徒!岂有脸面窃据人皇之位?”与此同时,一个个华夏字诀从她指尖飞出,化成了“镇”、“禁”、“休”、“乱”等一道道奇妙字符。天子金口玉言,而宋辞晚却有口含天宪!在她口含天宪的加持下,随着她一声声怒骂,周
点击弹出菜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