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蔡问沈通。

沈通手紧紧攥着白大褂的衣角不说话。

田蔡看他这样禁不住皱紧了眉头，“问你你就赶紧说，刚刚是怎么看的，处置了没有？”

见田蔡难得严肃了神情，沈通再不敢耽误，嗫嚅着道，“我、我是按照少阳经头痛方法处理的，针刺了翳风穴——”

田蔡眉头皱得更紧了，见习医生在主治医生没在的情况下接诊，还扎针了，这是严重违反医院纪律的。

无论病症看得对不对，这种行为都是错误的。

病人情况紧急当然可以另说，但这病人的情况显然与紧急没什么关系，她都已经疼了那么多年了并不介意多疼这一会儿。

沈通随便给病人扎针，扎的穴位还不对，如果病人因为这错误的扎针导致病情恶化甚至其他更严重的后果，这责任都是要主治医生承担的。

田蔡并不想在病人面前批评学生，这会儿也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，但她紧抿的唇角能让人看出来，这件事并不会到这就完了。

“你的事情一会儿再说，先看面前这个病症。”

“你辩证辩的不对，下的方子自然也不对，所以针扎了才没有效果。”

她将两种病症的不同掰开讲了讲，又对比着病人的情况，指出沈通的错误。

沈通这会儿就跟那待宰的羔羊一样，一点反抗的心思都不敢有，心里只有一个想法，自己怕是要惨了。

这位病人是血管性偏头痛，是因为颅内、外血管舒缩功能障碍引起的偏头痛。

“如果是双侧的脑血管扩张就在足临泣起针后放血，单侧痉挛则是在健侧足临泣穴放血……”

田蔡一边动作一边给沈通讲解其中的作用和功效，以及施针时候需要注意的问题。

刚扎针放血完，病人的头就不疼了。

“半个月后再过来扎一次，巩固一下。”

田蔡正交代之后的注意事项和饮食要求呢，袁大刚揉捏着手腕回来了。

他一看诊室里这架势，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，肯定是沈通搞不定将田蔡请过来了。

“真是不好意思啊田大夫，我那边有个紧急的患者，想不到这小子跑去麻烦你了。”袁大刚笑呵呵的说道。

他对沈通还算满意，这小子胆大敢下手，就是性子有些急躁，仍旧需要好好磨一磨，不然以后真到自己看诊那一步，还不知道要犯多少错呢！

田蔡也朝着袁大刚点点头，“这边已经完事了，袁大夫这会儿有没有时间，咱们聊一聊？”

袁大刚一愣，他看了看旁边面色苍白的沈通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
这姑娘跟别人可不一样，并不是个爱跟人聊天的性子。

她只是说了句聊一聊，就让袁大刚心里七上八下的。

两人一起往办公室走去，沈通蔫头耷脑的跟在后面。

到了办公室，田蔡顺手把门关上，将刚刚的事情和袁大刚说了一遍。

袁大刚脸上最后的那点笑意也消失干净了。

“沈通，你都不是第一天到医院了，怎么还能犯这种错误？我之前就跟你说过，咱们科室不会压着见习医生不让出头，只要病人的情况在可控范围内我没少让你动手吧？就给你养成了这样的习惯？”

“你这是坑谁呢？你这是在坑我！坑病人，坑你自己！”

袁大刚忍不住对着沈通大发脾气，虽然他知道这小子性子急躁，而当医生最忌讳的就是急躁。

但袁大刚从没想过就压着沈通不让他接触病人，而是慢慢磨练他，像当初他的导师对待他一样。

只是没想到他的好心，换来的居然是沈通敢犯这样的错误！

这是袁大刚第一次对着沈通发脾气。

他是个好脾气的人，大多时候都笑呵呵的，很少沉着脸。

可这会儿袁大刚脸上一丝笑意都看不见，眼里都是对沈通的失望。

沈通见一直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导师这样，心里的话脱口而出，“病人不是没什么事吗——”

“真有什么事那就晚了！”袁大刚厉声道。

田蔡摇摇头，沈通年轻，更是这批学生中少有的聪明，可这种聪明才是最致命的。

如果用的好，自然是皆大欢喜。

如果聪明用的地方不对，那只会害人害己。

“如果病人真出什么事，你是见习医生，但是你的主治医生导师袁大夫要承担主要责任。”

“不要说病人没什么事，真有什么事，头部是个多么精密的地方，你就敢随随便便下针，这要是给人家扎偏瘫了，扎聋了，扎哑了，责任你付得起吗？”

“可别跟我说你在学校时没学过相关课程！就你们刚来医院，医务处就三令五申警告过。”

沈通彻底不说话了，他苍白着脸站在那，心里涌起一阵阵后怕。

田蔡看看两人，确定他们都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才道，“这次我就念在你是初犯的份上不报医务处了，你写一篇检讨，明天给我。”

沈通和袁大刚同时松了口气，如果这件事被医务处知道了，不止沈通要被处罚，袁大刚也跑不了。

“下不为例。”

……

田蔡回到办公室时候，邱小环正倚靠在楚汉身上无聊的抠手指，见到田蔡进来了赶忙招招手。

“大忙人，忙完了？”

田蔡洗了手，“咱们赶紧看，省得一会儿又有人来找我。”

“好。”

邱小环按田蔡的要求平躺在床上，解开腰头系着的绳子将肚皮露出来。

这时候也没什么孕妇装，邱小环身上穿的这件裤子还是田蔡用自己拙劣的手艺给她缝的，不过就是这么个意思。

跟普通裤子的差别只要会点针线活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。

邱妈就按照田蔡的样子又做了几件出来轮着穿。

而且邱小环怀孕也没长多少肉，营养都被肚子里那小家伙吸收了，她胳膊腿只长了一点点。

“你得上班到什么时候才能休假？”田蔡问道。

邱小环当初毕业后就分配进了报社，成了一名编辑，现在也算干得有声有色。

“生之前有15天假，生完了给75天，加起来三个月，不过我同办公室的小林，一直上班上到生呢！领导还让我们向她学习。”

邱小环想起那姑娘在办公室羊水破了就忍不住龇牙咧嘴，她坚决不能在办公室发动，太丢面子了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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