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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叔叔醒来了。”

慕泽突然拍了一下顾言洛的手臂，顾言洛的视线从叶未眠的身上收回来，他转过头看向床上的叶临安。

叶临安眼眸红红的，他看着顾言洛，又看看慕泽，就要坐起来。

两个人很快伸手轻摁住了叶临安的肩膀，纷纷摇头，顾言洛道：“叔叔，你休息一会儿，什么都别说。”

“医生说你高血压，晕掉了，没关系的，休息一会儿就好了。”顾言洛笑着安慰着叶临安。

叶临安看着顾言洛的表情有些复杂，却只是点点头，然后嗯了一声。

一转过头，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叶未眠，虽然只是一个背影，但他这个当父亲的，还是能很快的看出来那是叶未眠的身影。

“闺女。”叶临安轻轻的叫了一声，那淡淡的语气好似一阵风就能吹散了似的。

顾言洛和慕泽对视一眼，纷纷叹了口气，然后摇摇头。

叶未眠的肩膀一颤，随后坐了起来。

顾思晚扶着叶未眠的手臂，和叶未眠一同朝着叶临安看去。

叶未眠吸了吸鼻子，抬手飞快的擦过脸上的眼泪，然后露出一个笑容，点点头，“爸。”

“闺女。”他又叫叶未眠，叶未眠重重点头，她在，她在呢。

“对不起啊，爸爸没能帮你守护好妈妈。”

——对不起啊。

——爸爸没能帮你守护好妈妈。

看似那么简单的一句话，可说出来的时候，却要用尽全身的力气。

叶未眠的心态几乎在那一瞬间，最后一字落下的瞬间，泪崩。

“这不怪你。”她摇头，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，那种委屈和难过，谁又能懂呢。

叶临安则是闭上眼睛，绝望而无助。

走了。

许艺走了。

那个年轻时会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女人走了。

那个即便是糊涂也不忘拿着衣服往他身上塞的女人走了。

那个……他爱了半辈子，还没能和他共白头的人走了。

叶临安几次就要哭出来，可硬生生的将泪水给咽了下去。

叶未眠穿上鞋子下了床，一把身手握住了顾思晚的手臂，拉着顾思晚往外去。

顾思晚紧跟在叶未眠的身后，不忘转过头看了一眼。

顾言洛和慕泽都欲上前。

叶未眠将顾思晚带到了卫生间附近。

她靠在顾思晚的肩膀上彻底忍不住，再次哭了出来。

“晚晚！”她紧咬着牙关，顾思晚的名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似的。

她曾憎恨，埋怨。

怨许艺是个疯子，怨许艺不记得自己之记得枕函。

甚至很久以前对许艺说过，不如就解脱死了算了。

可当许艺真的离开，她却比谁都难过。

果然，嘴巴最能逞强的人，是哭的最惨的人。

顾思晚轻轻拍着叶未眠的肩膀，窗外下雨了。

这雨……

好似老天都在可惜，可惜许艺的死去。

雨珠落在窗户上，顾思晚只能抱着叶未眠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而叶未眠只是趴在她的肩膀上哭泣。

如果说，得到的太多，就会失去的太多。

那，叶未眠得到过什么？

这么长时间，唯一对于她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儿，大概就是得到了顾言洛和她们这几个好朋友吧。

内心里忍不住的烦躁，顾思晚觉得这世界太不公平了。

她甚至在幻想，这世界或许有百分之一点一的奇迹会降临在许艺的身上。

当一切都回归到原轨道的时候，她幻想着，许艺会变回来……

可那，果然只是在电视里才会发生的事情。

一边，顾言洛就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两个人。

他双手垂在腿边，内心里的无助冲击着他的心脏。

如果可以替叶未眠难过那该有多好？

他慢慢走过去，顾思晚抬眸，对视上顾言洛的眼睛。

顾言洛笑着看顾思晚，抬手揉了揉顾思晚的头发，给了顾思晚一个眼神，示意顾思晚去找慕泽，一起看叶叔叔吧。

顾思晚轻轻点头，将怀里的未眠轻轻推给顾言洛。

顾言洛伸手接过，叶未眠正要抬头，他便伸手，摁住叶未眠的头部，将她往自己怀中拉来。

“想哭就哭吧，这里没有认识的人。”

即便有认识的人，也无所谓。

没人会笑话你的，叶未眠。

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，叶未眠不再哭泣，只是趴在顾言洛的怀中。

顾言洛静静的抱着叶未眠，感受着过路人奇怪的目光。

一边，慕泽和顾思晚正在和叶临安交谈。

叶临安说，许艺不受控自己冲出去找死了。

两个人怕嘴笨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，让这叶临安心情更郁闷。

所以只好跟着点头，说：“叶叔叔，你要坚挺过去。你还有未眠呢，未眠需要你。”

想到叶未眠，叶临安一笑，点着头，是啊。

还有未眠呢。

“未眠是个苦孩子，这么长时间，她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呢……”

——她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呢。

那一句话，让两个人彻底的闭上了嘴巴。

不知道。

“可许艺知道。”他看向顾思晚，“许艺知道。”

顾思晚不明白了。

许艺怎么知道？

“她扮演的，是一个‘孝’字。”

——是一个‘孝’字。

为人要先行孝，没有孝的人，就是一个空壳。

这是打小许艺就教给姐妹俩的一句话。

这也是，叶未眠总是不停做公益的原因。

叶临安累了，要继续休息一会儿。

他知道，这一觉醒来，就是要给许艺送行的时候了。

所以……叶临安要把自己的精神补足了。

慕泽和顾思晚静静的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。

顾思晚直直的看着叶临安的身影，一手捂住了嘴巴，皱起眉头，眼泪夺眶而出。

慕泽转过头，顾思晚垂着头。

慕泽抬手轻轻拍了一下顾思晚的肩膀，伸手搂住顾思晚的肩膀，“晚晚？”

顾思晚拼命点头，“嗯！”

她还好，她很好。

“想爸妈了吧？”他问。

顾思晚却摇摇头。

慕泽笑着看顾思晚，这个小丫头。

“你怎么和未眠一样，那么喜欢逞强。”

“所以我们是姐妹嘛！总要有点相似的地方，才能在一起玩啊！”顾思晚偏过头去，咬着下唇，还在逞强。

慕泽笑了，却还是将顾思晚拉入怀中，一手轻轻的拍拍顾思晚的后背。

“就知道瞎逞强！”

“至少不会让人瞧不起！”

“胡说，谁会瞧不起你？不是有我在吗？”慕泽敲了一下顾思晚的头，有些宠溺，却又有些嫌弃。

顾思晚从慕泽的怀中撤出来，抬眸看着慕泽，“我饿了。”

“那你在这儿等着，我出去给你们买吃的，折腾了这么久，未眠应该也饿了。”慕泽起身，就要离开。

顾思晚突然拽了拽慕泽的衣角。

慕泽偏过头，怎么了？

“慕泽，你是我的小太阳。”